李虎則老實了不少,除了吃飯時對船上的淮揚菜肴讚不絕口,大多時間也跟著蘇岩打熬氣力,或是向柳殊謠請教一些粗淺的草藥知識。
美其名曰“以後受傷了能自己包紮”。
柳殊謠則默默準備著到了蘇州後可能需要用到的藥材清單,偶爾也會憑欄遠眺,看著水鄉景色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楚清漪自那夜船頭一敘後,便深居簡出,並未再主動尋蘇岩交談,但每日用餐時,總會讓老嬤嬤送來一兩樣精致的江南點心,不言不語,卻是一種無聲的示好與觀察。
蘇岩坦然受之,心中對此女的評價又高了幾分:心思縝密,分寸感極佳。
這日晚間,客船停靠在一處名為“瓜洲”的大碼頭過夜。
瓜洲乃運河重鎮,南北咽喉,燈火璀璨,夜市喧囂,遠比清浦鎮繁華百倍。
船上乘客多有下船遊玩者。
李虎心癢難耐,又眼巴巴地看向蘇岩。
蘇岩沉吟片刻,道:“一起去吧,小心行事,莫要再生事端。”他也有意探查一下此地風土,或許能聽到些關於蘇州或漕幫的訊息。
三人隨著人流下船。
瓜洲夜市果然熱鬨非凡,各色小吃、雜耍、手工藝品令人目不暇接。
李虎如魚得水,一手拿著蟹黃湯包,一手攥著糖葫蘆,看得不亦樂乎。
柳殊謠也被一個賣絨花的小攤吸引,仔細挑選著。
蘇岩則更留意沿途所見武風以及酒肆茶樓中的議論。
在一處人聲鼎沸的茶館角落,他隱約聽到幾名商人模樣的男子在低聲交談。
“……聽說了嗎?漕幫這次丟的黑水玄晶,來頭不小啊。”
“可不是,據說那是霹靂堂重金訂購,用來煉製一批新式火器的核心材料。”
“霹靂堂?揚州那個以火器聞名、連朝廷水師都要采購其產品的霹靂堂?”
“正是,丟了這批貨,漕幫壓力巨大,霹靂堂更是勃然大怒,放話要嚴查到底,現在運河上風聲鶴唳啊。”
“嘖,難怪今日見漕幫巡查的船隻多了數倍,也不知是哪路豪傑,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中原有二十四宗傲立潮頭,代表著大梁國戰力頂尖的二十四處勢力。
而這霹靂堂,隻差分毫,未能躋身前二十四,落得個二十五位,反倒名聲更盛。
蘇岩心中了然。
原來那批被劫的“黑水玄晶”竟牽扯到霹靂堂這等以火器立身的強大勢力。
漕幫此次麻煩不小,也難怪那劉香主當日如此氣急敗壞。
正思索間,忽見前方人群一陣騷動,李虎和柳殊謠那邊似乎出了狀況。
蘇岩身形一閃,迅速靠近。
卻見並非衝突,而是李虎正扶著一個跌倒在地的老者,柳殊謠在一旁關切詢問。
那老者衣衫襤褸,似是乞丐,懷裡抱著個破碗,不住咳嗽。
“老人家,您沒事吧?”李虎雖莽撞,心地卻不壞。
老者顫巍巍地抬起頭,混濁的眼睛掃過李虎,又看向走來的蘇岩,忽然壓低聲音,急促地說了一句:“公子,小心,船上有……”
話未說完,便又劇烈咳嗽起來。
蘇岩眉頭一皺,蹲下身,暗中渡過去一絲微弱的真元想幫其順氣,同時問道:“老人家,你說船上有什麼?”
那老者感受到那絲真元,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但隨即被更大的恐懼覆蓋。
他猛地推開蘇岩的手,踉踉蹌蹌地擠入人群,瞬間消失不見。
蘇岩站起身,麵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