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麵露一絲無奈,低聲道:“報告,司令官閣下昨夜……似乎服用了安眠藥物,尚未起身。”
森下撇了撇嘴,眼神中掠過一絲輕蔑。
誰都知道長穀川清中將的軍事生涯已經徹底完蛋了,現在不過是躲在原本屬於他森下的豪華艦長室裡擺爛等死罷了。
一個過氣的上級,何須在意?
“算了。”森下不以為意地揮揮手,拿起放在指揮台上的高倍望遠鏡,習慣性地向遠處江麵和天空掃視,權當醒神。
就在這時,遙遠的天際,靠近海岸線的方向,似乎有兩團小小的火光猛地一閃,隨即湮滅。
“嗯?”森下眉頭微皺,是晨霧裡的海市蜃樓?
還是……
“敵襲!敵機!多架來襲!方位西南,高度不明!”艦橋頂部瞭望哨位上,水兵淒厲到破音的嘶吼聲炸響,瞬間擊碎了這個寧靜的清晨。
森下猛地放下望遠鏡,大夏的飛機?怎麼可能?!
短暫的震驚後,一股濃烈的、源自骨子裡的傲慢和不屑迅速取代了驚慌。
他想起8月13日和14日大夏空軍那兩次拙劣的空襲表演,由於戰前未演練過對艦投彈,炸彈扔得歪七扭八,對移動艦船命中率低得可憐,唯一的“戰果”是炸了租界,惹了一身騷。
在他眼裡,大夏的飛行員不過是一群連炸彈都扔不準的廢物。
“八嘎!慌什麼!”森下厲聲嗬斥,試圖穩住局麵,也穩住自己的心神,“不過是幾隻煩人的蒼蠅,拉響戰鬥警報,各艦防空炮位就位,高射機槍準備。讓這些支那廢物看看,什麼叫帝國的防空火力。”
刺耳的戰鬥警報淒厲地響徹江麵,打破了黃浦江清晨的靜謐。附近水域的“村雨”、“夕立”、“五月雨”等幾艘驅逐艦也聞聲而動,水兵們慌慌張張地從艙室衝出,湧向甲板戰位。
副官臉色發白,急切地提醒:
“艦長!是否要立刻喚醒長穀川司令官?還有,是否向第一航空戰隊(加賀號,赤城號沒來)緊急通報,請求空中支援?”
“不必。”森下斷然揮手,臉上寫滿了自負,“區區幾架支那破飛機,何須驚動司令官休息?更不必勞煩航空戰隊。我們自己就能解決。不過……”
他話鋒一轉,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倒是可以發報給加賀號,告訴他們支那人的空軍還沒死絕,之前對龍華等機場的空襲效果存疑,建議他們加大轟炸力度。”
他早已不滿長穀川清的無能導致艦隊陷入困境,此刻下意識地行使了鬼子“下克上”的“傳統”。
然而,當來襲機群的身影在晨曦中逐漸清晰時,森下信義臉上的傲慢瞬間凝固,變成了極致的驚愕和難以置信。
隻見四架體型壯碩、線條硬朗的單翼戰鬥機如同禿鷲,率先從高空俯衝而下。
它們速度快得驚人,機翼蒙皮在朝陽下反射著金屬光澤。
最讓森下頭皮發麻的是——那機翼上噴塗的,赫然是醒目的白鷹國藍白星徽標誌。
緊隨其後的,是十幾架造型奇特的雙翼機,機身上塗著的,竟是約翰國的紅白藍同心圓機徽。
這些用於身份識彆的機徽是如此清晰,以至於森下知道自己絕不可能看錯。
“八嘎那?!白鷹?!約翰?!”森下失聲驚叫,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手中的咖啡杯“哐當”一聲掉在甲板上,滾燙的褐色液體四濺。
“怎麼可能?!他們的飛機為什麼會在大夏這裡?!為什麼攻擊我們?!這是什麼誤會嗎?難道……難道西方對帝國不宣而戰了?!”
森下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懼感,頭腦也變得一片混亂。
這個可能性太可怕了,遠比大夏空軍來襲恐怖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