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朝香宮鳩彥王心中有了決斷。
他叫來參謀,麵無表情地吩咐:“將仙台、京都兩師團的戰報,原樣謄抄,即刻發往大本營。”
“嗨依。”參謀躬身領命,退了出去。
朝香宮鳩彥王看著參謀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麵子,總要維持住的。
至於裡子爛成什麼樣,隻要蓋子沒被徹底掀開,那就還能繼續糊弄下去。
金陵,衛戍司令部。
唐生智獨自坐在辦公室裡,窗外隱約傳來的炮聲已經持續了一整天,此刻雖漸稀疏,卻更添幾分大戰後的凝重。
他麵前的書桌上,放著一把擦得油光鋥亮的勃朗寧手槍。
這位從辛亥起就投身行伍的老資格,經曆過北伐,混戰過軍閥,自詡見慣了槍林彈雨。
但直到今天,他才真切地體會到,什麼叫做真正的國戰,什麼叫做現代化的戰爭強度。
往日裡那些軍閥混戰,跟眼前這場圍繞首都存亡的決戰相比,簡直如同兒戲。
從清晨鬼子開始總攻起,他的心就一直懸在嗓子眼。
炮聲每響一下,他的眼皮就跳一下。
他甚至悄悄準備好了這把製裁用的手槍,反複擦拭,把這把槍擦的油光鋥亮的。
隻是,那黃澄澄的子彈,他卻始終沒有壓進彈夾。
說到底,他還是下不了那個決心。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啊!
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前線的戰報陸續傳來,唐生智驚訝地發現,儘管鬼子攻勢如潮,炮火猛烈得前所未見,但各處防線,竟然一處也未被迫突破。
尤其是方默負責的東線,紫金山一帶穩如泰山。
他仔細一想,很快就明白了關鍵。
方默在滬上後期打得漂亮,使得撤回金陵的中央軍各部基本建製完好,雖然補充了大量新兵,但骨架還在,戰鬥力猶存。
更重要的是,鬼子絕大部分重炮火力,都被吸引去和紫金山上的69軍炮兵進行對決了。
這就使得南線雨花台、秦淮河光華門等地的壓力相對減輕,其餘中央軍等部才能頂住鬼子的猛攻。
想通了這一點,唐生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他拿起桌上那把勃朗寧手槍,自嘲地笑了笑,隨手將其鎖進了抽屜深處。
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既然有方默這根定海神針在,東線固若金湯,那他唐生智還有什麼好怕的?
隻要他還在金陵衛戍司令的位置上坐一天,這力挽狂瀾、堅守孤城的聲望,就會如同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這時,副官送來一份文件,是方默提出的建議,由原金陵警察部隊負責維持城內秩序,並協助驅散百姓出城,為可能的巷戰清理空間。
若是昨天,唐生智可能還會猶豫,擔心影響“誓死堅守”的形象。
但現在,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大筆一揮,簽上自己的名字:
“準。一切按方軍長意見辦理。”
“他的話就是我的話。”
他現在對方默,可以說是要啥給啥,無比信任。
畢竟,他的身家性命和未來前程,可都係在這位年輕的軍長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