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劇本上完全沒有的動作。
輕描淡寫,卻充滿了對這身象征著權力的華服的珍視與占有欲。那股被壓抑在骨子裡的野心,瞬間就通過這個小小的動作,活了過來。
監視器後,李安邦的眉毛動了一下。
“卡!”他拿起喇叭,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過了。下一場。”
雖然隻有一個字,但林白嶼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壓抑著內心的狂喜,對著導演的方向又鞠了一躬,眼眶都紅了。
他幾乎是小跑著下了場,助理和宋子陽立刻圍了上來。
“白嶼你太棒了!”宋子陽由衷地讚歎。
林白嶼謙虛地笑著,目光卻在片場裡四處搜索,最後,精準地定格在了角落的休息區。
沈聞璟正窩在一張躺椅裡,身上蓋著蘇逸友情讚助的愛馬仕羊絨毯,懷裡抱著個熱水袋,旁邊的小桌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冰糖雪梨。
他看起來馬上就要跟周公約會了。
林白嶼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他要在所有人的麵前,享受自己勝利的果實,尤其是在沈聞璟麵前。
“聞璟,”他走到躺椅邊,聲音是恰到好處的溫柔,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喜悅,“我剛剛的戲,李導過了。一次就過了。”
沈聞璟的眼皮動了動,似乎是掙紮著從睡夢的邊緣被拉了回來。
他緩緩睜開眼,那雙霧蒙蒙的桃花眼,在林白嶼的臉上聚焦了半秒。
然後,他動了動嘴唇。
林白嶼屏住呼吸,等待著那句或驚訝、或讚賞、或嫉妒的話。
結果,沈聞璟隻是皺了皺眉,用一種帶著濃重鼻音的、含混不清的語氣說了一句:“……哦,那恭喜你。”
林白嶼:“?”
沈聞璟說著,往毯子裡縮了縮,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聲音悶悶地傳來,“彆影響我睡覺。”
不遠處,正在和顧盼對台詞的蘇逸,手裡的扇子“唰”地一下展開,擋住了自己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
而另一邊,李安邦導演的創作欲,顯然已經被徹底點燃了。
“來來來!謝尋星!季然!你們兩個過來!”
他抓著劇本,大筆一揮,又在上麵添了幾筆。“臨時加一場戲!七皇子不是病著嗎?你們倆,一個太醫,一個樂師,在床邊,給我吵!就為用什麼藥吵!我要看到張力!看到你們倆恨不得掐死對方,但又顧忌著床上那個病秧子的感覺!”
謝尋星和季然對視一眼,空氣裡瞬間迸射出無形的火花。
沈聞璟被人從躺椅上挖起來,重新安置到了那張熟悉的、象征著“帶薪休假”的龍床上。
“ACtiOn!”
季然率先發難,他看著謝尋星端著的那碗黑乎乎的藥,微笑著開口,聲音卻像淬了冰:“陸太醫,殿下身子金貴,你這虎狼之藥,萬一出了差錯,誰擔待得起?”
“我的藥,能救命。”謝尋星的回答言簡意賅,他端著藥碗,直接就要往沈聞璟嘴邊送。
季然伸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不如聽聽我的琴音,以音入藥,溫和滋補,總好過你這不知名的湯藥。”
“滾開。”謝尋星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好!就是這個!狗咬狗!”監視器後的李安邦興奮地大吼,“謝尋星!再狠一點!你不是要喂藥嗎?他攔著你,你就直接掰開他的嘴往裡灌!你是太醫!你說了算!季然!你也不是吃素的!把他藥碗給我打翻!”
直播間的彈幕,再次沸騰。
【打起來!打起來!我靠!李安邦是懂我們想看什麼的!】
【這個張力!這個眼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他倆真的好像兩隻要為老婆打架的狗啊!】
【隻有我注意到璟璟又躺平了嗎?他真的好幸福,每天上班就是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