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一些畫麵不受控製地開始翻湧。
第一次見麵,那人就縮在沙發最不起眼的角落,身形單薄,好像自己罩著一個透明的隔音罩,把全世界的喧囂都擋在外麵。
那種乾淨又疏離的氣質,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一件易碎的藝術品。
在廚房認真洗菜的樣子很可愛。
後來在超市,那人仰起臉,一本正經地對他抱怨法棍太硬,會硌到牙。
他說“我牙不好”的時候,神情認真並且理直氣壯。
他想起畫室裡,沈聞璟拿起畫筆的瞬間。
那個人整個氣質都變了,周身的懶散和不馴儘數褪去,專注的時候,光落在他身上,不是形容,是真的在發光。
以及他畫中的那顆心臟,冰冷的金屬齒輪和軸承,卻固執地、頑強地,開出了一朵血色的花。
他吃麵時,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滿足模樣。
他喝到冰可樂時,眼睛裡瞬間迸發出的光亮,那種快樂純粹得像個孩子。
這一幕幕都在他的腦海中徘徊。
最後,畫麵定格。
還是那間畫室,那人語氣輕描淡寫但說出的卻是。
“一顆不會痛的心臟,才是一顆好心臟。”
孤獨,通透,脆弱。
卻又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堅韌。
他活得那麼自我,好像什麼都不在乎,卻又在用他自己那種笨拙的方式,拚命地、好好地活著。
謝尋星垂下眼睫,看著手機屏幕的光。
他重新抬起手,拇指在鍵盤上,一下一下,篤定地敲擊。
【他很安靜。】
發送。
【他很聰明。】
發送。
【他吃東西的時候,很可愛。】
發送。
【他畫畫的時候,會發光。】
發送。
指尖頓了頓,他敲下最後一句。
【他好像……活得很辛苦。】
他把這些零零碎碎的,不成句子的理由,一條一條地,發了過去。
遠在非洲的謝承言,看著手機屏幕上不斷跳出來的消息,臉上的笑意,慢慢地,收斂了。
他沉默了很久。
然後,他重新拿起手機,打下了一行字。
【我懂了。】
謝尋星看著那行字,沒有反駁。
【謝承言:行吧。既然你認真的,那哥就教你幾招。】
【謝承言:你路子就走窄了。】
【謝尋星:?】
【謝承言:他就像隻野貓。一隻長得過分漂亮,又渾身是刺,誰都彆想靠近的野貓。你光是對他好,給他吃的,給他喝的,沒用。他吃完喝完,轉頭照樣不認你。】
謝尋星的瞳孔,猛地一縮。
【謝承言:對付這種貓,就一個辦法。】
【謝承言:找個機會,看準了,彆猶豫。】
【謝承言:一把按住,直接叼回窩裡。】
【謝承言: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