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尋星覺得有一股用不完的力氣,從心臟湧向四肢百骸。
他不再看沈聞璟,隻是埋著頭全神貫注,目光緊緊地盯著牛皮上用銀色筆畫出的線條,刀刃沿著線條,緩慢而堅定地移動。
切割牛皮需要很大的力氣,而且力道必須均勻,否則皮料的邊緣就會毛糙不平。
謝尋星的手臂肌肉緊繃,手背上青筋凸起,額角的汗順著下頜線滑落,滴在深色的牛皮上,洇開一小塊深色的印記,很快又消失不見。
沈聞璟就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單手支著下巴,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謝尋星那張平時在鏡頭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俊臉,此刻卻因為過於專注而顯得有些呆。
【救命,我竟然覺得謝尋星一個大男人笨手笨腳切皮革的樣子有點性感是怎麼回事!】
【認真乾活的男人最帥了!樓上你不是一個人!】
【你們看沈美人那個眼神,他絕對也覺得很帥!他都偷拍了!】
【一個負責體力,一個負責技術,尋璟CP這個分工,我願稱之為絕配!】
謝尋星滿腦子都是怎麼把這塊皮料裁得更完美一點,不能給沈聞璟丟人,更不能讓那個絡腮胡工匠看不起。
終於,第一塊靴麵的皮料被完整地切割了下來。
謝尋星長舒一口氣,拿起那塊皮料,翻來覆去地檢查了好幾遍,確認邊緣平整光滑,沒有出現豁口,這才滿意地放到了一邊。
他抬起頭,想在沈聞璟麵前邀功,卻對上了對方那雙含著淺淺笑意的桃花眼。
“做的不錯。”沈聞璟開口,聲音裡帶著一點鼓勵的意味。
謝尋星的耳朵又紅了。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說:“小意思。”
說完,他又埋頭開始切割第二塊皮料。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他後麵的動作明顯熟練了許多。
裁皮、打孔、用錐子在需要縫合的地方標記號……這些在工匠看來最基礎的體力活,謝尋星卻做得一絲不苟。
沈聞璟沒有著急下手而是在腦海中構思著。
公主的靴子,要獨一無二。
光有一朵盛放的玫瑰,似乎還不夠。
他想了想,決定在玫瑰的周圍,用更淺、更細的線條,雕刻出一種極為繁複的、近乎於暗紋的星辰軌跡。
當光線從特定的角度照耀時,那些隱藏的星辰才會與玫瑰交相輝映,仿佛一片沉睡的星空,守護著唯一的花。
這才是獨一無二。
想好了設計,他才開始落刀。
刀尖輕盈地在皮革上起舞,比剛才考試時更加精細,更加複雜。
工作間裡一時間隻剩下裁皮刀劃過皮革的“唰唰”聲,和刻刀遊走時那細微的“沙沙”聲。
歲月靜好,連空氣都變得專注起來。
宋子陽和林白嶼正對著那卷“國王的獎勵”發愁。
“一個合理的願望……這要許什麼才好呢?”宋子陽撓著頭,一臉苦惱,“要不,我們許願今晚能吃一頓國王的晚餐?”林白嶼看著他那傻乎乎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
他柔聲引導道:“子陽,一頓晚餐很快就吃完了。但這個小鎮的活動還有兩天呢,我們是不是可以許一個對我們接下來幫助更大的願望?”
“比如呢?”宋子陽立刻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林白嶼的聲音放得更輕了:“自己想哦我聽你的。”
皮具店裡。
謝尋星已經完成了所有的體力活,開始嘗試最關鍵的步驟——縫合。
他拿起錐子和粗蠟線,學著工匠的樣子,試圖將兩塊皮料縫在一起。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幾分鐘後,線沒縫上去,倒是他自己,被那根又粗又硬的蠟線纏住了手指,弄得一團糟。
“……”謝尋星看著自己手上那個堪比毛線球的混亂線團,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