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拖鞋趿拉的聲響由遠及近,謝承言打著哈欠,一身深灰色睡袍鬆鬆垮垮地從樓上晃了下來。
他那頭微卷的黑發亂翹著,露出光潔的額頭,整個人透著一股慵懶又野性的性感。
他拉開椅子坐下,端起牛奶灌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問:“媽,您這一大早的,又折騰什麼呢?”
宋婉一看到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昨天積攢的對小兒子的滿意,瞬間轉化成了對大兒子的“恨鐵不成鋼”。
她將保溫盒往旁邊重重一放,雙手叉腰,保養得宜的柳眉倒豎起來:“我折騰?謝承言我問你,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從非洲那個項目回來,快一個月了,整天就知道在外麵野,沒個正形!你再看看你弟弟!”
她一指樓上謝尋星的房間方向,聲量都拔高了幾分。
“尋星現在多好!知道疼人了,還會給聞璟做飯!我昨天瞧著聞璟那孩子,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長得漂亮,性子沉穩,有才華還不驕不躁。你呢?你什麼時候能給我帶回來一個這麼省心的?不對也不用省心了我對你要求也不是那麼高,你好歹給我帶回來一個啊!”
宋婉機關槍似的火力全開,謝承言早就對這套說辭免疫了。
他慢條斯理地掏了掏耳朵,一臉無謂地給自己麵前的吐司抹著藍莓果醬:“媽,您這話說的。我弟那是鐵樹開花,千年等一回,可遇不可求。我這叫緣分未到不可著急。兩種情況,不能一概而論。”
“你還情況?”宋婉氣得笑出聲,“我告訴你謝承言,今年之內,你要是再不給我找個對象,我就把你那些信用卡、副卡,全都給你停了!”
謝承言抹果醬的手一頓,他抬起頭,那雙和謝尋星有三分相似、卻更顯風流的眼睛懶懶地一掀,笑了。
“媽,我都三十三了,不是十三歲。我自己賺錢,您停掉卡也不影響我什麼。彆總把我當小孩。”
他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你……”宋婉氣得手指都在抖。
就在這時,一道極具壓迫感的視線落在了謝承言身上。
謝建城放下了手裡的粥,那雙曆經商海沉浮的眼睛沉沉地看著他,薄唇輕啟,隻吐出兩個字。
“沒用。”
謝承言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爸這套。
一個字不多說,但殺傷力巨大。
“行行行,我沒用,我這就走,不在這兒礙您二位的眼了。”他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態,抓起那片剛抹好果醬的吐司,叼在嘴裡,光著腳就溜出了餐廳。
身後,傳來宋婉餘怒未消的聲音:“你給我回來!早飯還沒吃完呢!”
謝承言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身影很快消失在玄關。
出去玩。
不讓你們看見,總行了吧。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市裡最頂級的私人會所“雲頂”裡,悠揚的爵士樂像流水一般淌過每一個角落。
這裡沒有震耳欲聾的喧囂,隻有衣香鬢影和低聲的交談。
謝承言一個人占了臨窗的卡座,麵前隻放了一杯威士忌加冰。
他就這麼靠在沙發裡,鬆開了兩顆襯衫紐扣,露出小麥色肌膚和若隱若現的鎖骨線條,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酒杯,看著窗外城市的璀璨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