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第一縷陽光刺破地平線的薄霧,為滿目瘡痍的廢土鍍上了一層虛假的暖色。
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帶著消毒水味的空氣向外流淌。
林昭在王維剛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沉靜的眸子卻已恢複了往日的清亮與銳利。
三天,整整三天,她像是在鬼門關前打了個盹,醒來後,整個世界似乎都變了樣。
基地的變化是悄無聲息卻又翻天覆地的。
原本的了望塔,竟硬生生加高了一層,像一尊沉默的巨人,更警惕地凝視著遠方的荒野。
菜園外圍,一圈猙獰的金屬柵欄拔地而起,那是用廢棄的汽車外殼、鋼筋和各種金屬垃圾拚接而成,焊接口粗糙而堅固,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就連遠處的養殖區,也隱隱傳來幾聲不同以往的低沉嘶吼,充滿了野性的力量。
她正看得出神,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由遠及近。
張鐵匠扛著一把還在冒著青煙的焊槍,滿頭大汗地走了過來,黝黑的臉上儘是實在的笑意:“醒了?醒了就好!你這丫頭可把大夥兒嚇得不輕。”他用胳膊肘擦了擦汗,甕聲甕氣地說道:“你倒下了,咱們這個家可不能塌。這不,大家夥兒尋思著,把這破地方再弄結實點,下次誰再敢來,非得讓他磕掉滿嘴牙!”
一股暖流湧上林昭的心頭,眼眶瞬間有些發熱。
她卻強行壓下那份感動,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和筆,煞有介事地翻開一頁,笑道:“張哥,話我可記下了。為了讓你安心乾活,我可是拚了老命才醒的。這筆賬怎麼算?不多,就三頓紅燒肉,一頓也不能少。”
張鐵匠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聲音洪亮得震飛了屋簷下棲息的麻雀:“成!彆說三頓,三十頓都管夠!”
笑聲中,林昭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望向那座高聳的了望塔,眼神卻漸漸凝重起來。
這個家,需要她用儘全力去守護。
與此同時,基地最深處的生物實驗室內,氣氛壓抑得如同風暴前夜。
周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死死盯著屏幕上那條蜿蜒曲折的紅色軌跡線。
數據流如瀑布般刷新,最終定格在一個閃爍的坐標點上。
“西北荒地,坐標a7349。”他喃喃自語,聲音乾澀,“夜影的飛行追蹤數據顯示,它最後消失的信號點,和三天前林昭失蹤的位置,重合度高達百分之九十八。”
一旁的陳婉秋臉色同樣難看,她遞上一份剛剛打印出來的報告,語氣急促:“教授,更糟的在這裡。林昭血液樣本的最終分析結果出來了,她體內殘留的神經毒素,其活性和變異特征,比我們資料庫裡任何一種已知幸存者所中的毒素都要強上百分之三十七!我懷疑,這根本不是普通的變異生物攻擊,而是‘蝕骨病毒’的最新變種,帶有極強的定向攻擊性!”
“蝕骨病毒”變種。
周教授萬分驚訝。
他一把奪過報告,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片區域……夜影的記錄儀在信號中斷前,捕捉到了異常的高頻電磁乾擾,強度遠超自然現象。人為的……這是人為的陷阱!”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憚與駭然。
他們沒有聲張,這個消息一旦傳開,足以在剛剛穩定的基地內部掀起滔天巨浪。
周教授深吸一口氣,果斷下令:“婉秋,不要聲張。暗中啟動三號淨化艙的預熱程序,功率調到最大。以防萬一。”
“是!”陳婉秋立刻轉身,快步走向操作台。
林昭並沒有在病房休息太久,她拒絕了所有人的勸阻,執意要親自去巡查淨化艙的運行狀態。
這是基地的生命線,也是她自己的救命設備,她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通往淨化艙的走廊裡,她看到了一個瘦小的身影。
小石頭正蹲在角落裡,用一塊柔軟的鹿皮,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一副巨大的金屬爪套。
那是夜影的戰鬥裝備。
“在想它嗎?”林昭放輕腳步,在他身邊蹲下。
小石頭猛地抬頭,看到是她,眼中的警惕才褪去,他點了點頭,又飛快地搖了搖頭,低聲說:“我怕。”
“怕什麼?”
“怕夜影回不來,也怕你……也怕你像媽媽一樣……”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哽咽。
林昭心中一酸,伸出手,卻不是安慰地拍他的背,而是用力揉亂了他那頭柔軟的頭發,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怕就對了。但你忘了我說過什麼嗎?害怕,也得挺直腰杆,往前走。因為我們身後,已經沒有退路了。”
小石頭用力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重重地點頭:“嗯!”
就在此時,林昭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那副爪套的縫隙,瞳孔微微一縮。
在夜影一根羽翼的根部邊緣,她看到了一點極其微小的、幾乎與羽毛本身融為一體的暗紫色結晶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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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顏色,那種在光線下折射出的妖異光芒,像極了那天深夜,她透過空間縫隙看到小青凝望天際時,那道撕裂夜幕的紫色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