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漪點點頭，“當然，你這裡若是吃力，我便挑幾個女學的學生來幫忙，不過你得付工錢。”
女掌櫃看崔清漪沒明白她的意思，索性將話挑明了說：“咱們這關係我就和你直說，你要的這批衣服全部做下來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你既開著女學，女學裡又有那麼多學刺繡的姑娘，何不將衣服交給她們來做。”
崔清漪一愣，瞬間明白了女掌櫃的意思。
這個時代的師徒關係本就是這樣，不管是哪一行徒弟想要學到技術都得在師傅家當牛做馬，彆說工錢很多人甚至幾年十幾年都出不了師的例子也不是沒有。
但崔清漪打一開始就沒打過這個主意，她開設女學的初衷是想姑娘們都能學到一技之長，今後在吃人的封建社會靠自己謀生。
另一方麵比起那種彼此羈絆很深的師徒情誼，崔清漪更喜歡點到為止的關係。她收了銀子，女學儘心儘力教會了學生們承諾的本事，至於今後個人如何全看她們的選擇和命數。
“不了，一碼是一碼。”崔清漪沒有多說，女掌櫃也沒有再多問，既然崔清漪願意將生意交給她，能賺銀子她為什麼不接。
“好，你放心，你的事情我肯定儘心儘力。”
崔清漪可完全不擔心女掌櫃拿了銀子敷衍了事，彆說這繡莊她是參了股的，她自己就是這方麵的行家，難道還怕被人糊弄不成。
搞定了戲服，崔清漪又去市場上買了硝製好的驢皮，她要自己做一套皮影戲的工具。
皮影戲和秦腔一樣，都是起源於西北的藝術形式，也都是崔清漪童年記憶裡濃墨重彩的一筆。
年幼時她被家裡長輩帶著坐在小板凳上，聽著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隻覺得百無聊賴，比起坐在太陽底下聽戲，她更喜歡甜甜的糖畫或者喝上一杯清涼的汽水。
沒想到到了大晉，比起糖畫和汽水，崔清漪更想再聽一曲戲。
皮影戲的工具比起秦腔來說簡單，難的是找到合適的表演者。秦腔的前期準備雖然繁瑣，但大晉也有戲班子，隻要崔清漪花的起銀子，就是收編一個屬於自己的戲班子也不是難事。
除了忙著準備給太後娘娘賀禮的那段日子，蒟蒻就沒見過自家姑娘這麼努力的模樣。努力的她都有些不忍心想勸姑娘歇歇。
可剛一開口，就被崔清漪安排了任務，“你去一趟喬家，拜托喬一石在外麵走鏢的時候幫忙留意有沒有願意到東平縣生活的善口技的伶人。”
蒟蒻沒有多問，麻溜的去了喬家。
喬一石也沒有多問，等著蒟蒻走了便轉身出門去拜托鏢隊裡的兄弟幫忙留意。
明明蒟蒻還沒進門，但兩家現在常來常往，喬母隻要是看見蒟蒻就覺得自家多了些生氣，她心裡高興每日裡都樂樂嗬嗬的。
除了喬一石這裡，崔清漪還拜托了鎮上來往的商隊，這些個商隊常年來往大晉各地，遇到的人也更多些。
女掌櫃的繡莊畢竟是才開業，東平縣也沒有那麼多技藝好的繡娘供她差遣，最後女掌櫃還是決定在崔氏女學裡挑幾個人去幫忙。
蒟蒻作為刺繡班的老師，將班裡技術排在前頭的幾個姑娘都挑了出來，其中就包括了齊圓和秦苗，彆看這兩個姑娘年齡小，但作為最先跟著蒟蒻學習刺繡的人，她們兩人的技術可不比其他年長的姑娘們差。
李嫂子沒想到自家李苗這麼快就能去繡莊裡做活了，還是錦繡坊女掌櫃的繡莊。聽了蒟蒻的話，她兩隻手還沾著水就跑了出來，就連感染了風寒的李老太太也拄著拐衝了出來。
“啥，咱家小苗能去繡莊裡做工了？”
看到這一幕蒟蒻是高興的，這些可都是她帶出來的姑娘，她們小小年紀就能憑著自己的雙手賺錢了，可比她強多了。
“就是錦繡坊來了一批急活，繡莊裡人手不夠，掌櫃的就想找咱們女學的學生去幫忙。”她伸手摸了摸李苗的腦袋叮囑：“去了好好乾活，但也不能累著自己，你還小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蒟蒻倒不是害怕女掌櫃將這些孩子逼得太緊，而是害怕這些個姑娘太實誠，彆小小年紀將自己的身體糟蹋壞了。
李苗胸口激蕩著一股難言的情緒，鄭重的朝著蒟蒻點了點頭。
到了齊家蒟蒻將事情一說，齊家夫妻兩個也果斷同意齊圓去，雖然她們家不缺齊圓賺的幾個銀子，但小小年紀就靠著自己學來的手藝賺銀子，她們家小圓是頭一個，她今日去了日後說起來都是資本。
至於陳迎春則是通過錦繡坊女掌櫃聘請來的，她是個成年人如今也算是熟手，拿的工錢也和其他人不一樣。
錦繡坊也有自己的繡娘，起初大家還對掌櫃的找了這麼些黃毛丫頭來不滿意，這些活要是她們這些人自己做就是花的時間長一些的，但分到手的銀子也多。
現在多了這麼些個小丫頭，一個個手那麼大點活乾不了多少，怕是還要分走不少銀子，心下不滿，這臉上就帶了些出來。
齊圓看著擺在桌上已經裁剪好的布料有些好奇，剛想拿起來看看就被一人伸手粗暴的扯了過去，“乾什麼，這些料子可是咱們裁了一天才弄好的，弄亂了你負責？”
齊圓長這麼大哪裡被人這麼大聲嗬斥過，瞬間手足無措的立在原地，麵上帶上些驚慌。
這是年齡差距帶來的天然威懾，孩子們需要很長時間的成長才能敢於反抗這種不公。這種情況不光是齊圓懵，一同來的李苗幾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繡娘看著被自己嚇住的幾個丫頭片子，嘴角得意的翹起來一點，可這種得意沒維持多久，抱著繡線回來的陳迎春伸手將幾個丫頭拽到了自己身後，她麵上冷冷的出口的話也不客氣，
“本事沒多少，欺負幾個小姑娘倒是有本事的很，你要是不肯好好乾活，要不要我去掌櫃的麵前說一聲讓你早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