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崔清漪沒再說話，老陸大夫在心底暗暗拍手，感歎‘這生意又穩了。’
崔清漪對陸大夫的醫術還是比較信任的，因著傻丫不願意一個人留在醫館，崔清漪也害怕她又偷偷跑出去不見。
人不可能次次都這麼好運，傻丫不一定會碰上第二個小白，旺財也不一定能第二次找到她。
聽聞需要自己上門看診，陸大夫欣然應允的同時咧開嘴，“可以，得加銀子。”
但最後給傻丫治病的銀子也沒輪上崔清漪出，龔繡表示不管治療多久，診費都由她來出。
崔清漪自然不會推辭，畢竟人是龔繡帶回來的，如今她也是趕鴨子上架將人留了下來。
傻丫全程靠著小白，眼中隻有對會拿著長針戳她腦袋的大夫的恐懼。
接下來治療的過程，崔清漪也真正見識到了傳統針灸的魅力，傻丫畢竟腦子不好，恐懼是她的本能，以至於她在針灸的過程中很不老實，
陸大夫看著不靠譜，但就是那麼一針下去傻丫便隻有眼珠子能骨碌碌轉，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
後來崔清漪和龔繡說起這件事，感慨這老陸大夫醫術如此精湛，為什麼醫館的生意卻十分冷清。
龔繡聞言笑著道：“你來的晚不知道，這位陸大夫的醫術好在東平縣也是有名的，但他這人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就是太貪財了。
一樣的藥材，你在他的醫館就是比彆家貴出幾個銅板。
彆家醫館的大夫雖說醫術沒有他好，但也差不到哪去，這時間一久，誰家生個頭疼腦熱的小病都不願意往他的醫館去，生意肯定好不了。”
簡而言之，生意不好全是陸大夫自己的貪心所致。
何牙人如今也算是崔家的好友，聽聞崔清漪要買使喚婆子，費了心思幫崔清漪留意了幾個好的給她。
這次是直接將人帶來了槐花巷崔家讓她挑。
何牙人因著之前城外地皮的事情辦的漂亮而頗受縣衙重用，但他這人辦事一如既往的穩重，帶來的幾個婦人打眼一瞧就覺得還不錯。
“崔娘子，您看上哪個就點她出來回話，這些人的規矩都是教過的。”
封建時代，人口的交易和牲畜買賣其實並無甚大的區彆，同樣要看身體，年齡乃至牙口，作為被買賣的對象還要忍受主家的挑三揀四和討價還價。
崔清漪打從來到這個世界就經曆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不管崔家還是陳家每一年都要買進賣出一部分下人。
人會被所處的環境侵蝕，饒是這樣沒有人權的事情，看時間長了也沒什麼感覺了。
但就算是被買賣的下人，也有各自的小心思。
不光崔清漪在觀察這些人，這些人也在不著痕跡的觀察崔清漪，想看看這個主家怎麼樣，家底是否豐厚，自己是否要主動一點製造留下來的可能？
很顯然崔家並不是某些人印象裡的有錢人，畢竟她的宅子不算豪華，甚至庭院裡沒有一棵值錢的綠植，栽種的花草也都是些市麵上常見的品種，最最讓人不能理解的是，好好的宅子裡還養著三條狗，實在不講究。
崔清漪指了指一位一直低著頭的婦人，何牙人立即意會：“錢氏，主家點你回話，將你之前的事情說給主家聽聽。”
所謂之前的經曆，無非就是在哪家做工，負責什麼，因為何種緣由被發賣。
這簡簡單單的幾句問話能看出來的東西可不少，也是決定能否被新主家留下來的最大步驟。
錢氏向前一步，仍舊低著頭老老實實道：“老婦之前是在隔壁縣的員外家做工，負責庭院的打掃和其他的粗活，主人家出了變故變賣了宅子和下人。”
崔清漪搖了搖頭，她這宅子才有多大點，不可能專門養著一個人打掃院子，她想找個做飯手藝也不錯的。
她轉頭又點了一個看著眉眼稍活泛的婦人，這人表現的有些急切，沒等何牙人開口就回話：“回娘子的話，我之前在清河郡的大人家做工，負責主人家的小廚房，我飯菜做的不錯還會做糕點，請您留下我吧。”
看著將教導的規矩忘得一乾二淨的婦人，何牙人眼皮掀了掀。
崔清漪卻是眼前一亮，能負責主人家的小廚房就證明這婦人做飯的手藝不錯，倒是符合她的要求。
“那你因何被發賣？”
說起因何被發賣，婦人臉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卻也沒敢撒謊隱瞞，畢竟她們這些人的身份背景在牙行都是有記錄的。
她剛剛就看出來了這牙人和主人家的關係不錯，應是不會為了一點銀子幫她們做隱瞞的。
“主人家老爺貪墨，被朝廷抄了家。”
崔清漪了然，大晉官員被朝廷抄家，犯官的家眷一律充為官奴，這些人一般有規定好的去處，至於犯官家中有身契的下人則會被送往由官府管製的牙行，分散到各地去安置。
當然安置是體麵點的說辭，說白了就是流入市場重新買賣。
崔清漪倒是對從犯官府上出來的沒什麼意見，畢竟犯錯的是主家，這些下人多半都是被無辜連累的，也都是些可憐人。
而且這些府邸出來的下人規矩上都不錯，隻要她在自家好好做事便可。
崔清漪轉向蒟蒻：“你要不要選一個，也好幫著你忙一忙家裡。”
蒟蒻笑著擺手拒絕：“我家裡的活大多數都是婆母在做，若是再帶一個人回去難免叫她覺著不自在。”
聞言，崔清漪也沒有再勸，喬家如今也確實用不上人。
何牙人雖然對婦人不守規矩有些不滿，但看崔清漪滿意便也沒多說什麼，在牙人們的眼裡有身契的下人走到哪都翻不出大浪。
“崔娘子，那就定下了？”
崔清漪笑笑：“嗯，就她吧，有勞您費心了。”
婦人一聽就知道她可以留在這家了，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起了個念頭，她剛剛被帶進來時就注意觀察過這家裡，這會兒已經能確定這家做主的似乎就是眼前這位小娘子。
主人家看起來年歲不大，這個年紀的小娘子一般都很心軟好說話。
崔清漪正和何牙人說著婦人的身契過戶問題，猛不丁被人抱住大腿的時候嚇了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