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煙伸手,比了個‘五’字。
溫長瑛了然。
第五排。
也就比末流之輩的第七排靠前那麼一點。
看起來,是六部某侍郎家的千金。
她不欲糾纏,隻點了點頭。
“再不走,就要遲了。”
話落,就帶著喜鵲先走。
宋青煙在後麵遲了一會兒,糾結著要不要再坐一會兒轎輦。
扭頭,溫長瑛就跑遠了。
“算了!就當鍛煉了。”
宋青煙嘟囔著,快步追上了溫長瑛。
她有意搭話。
但又覺得自降身份,索性一路都在憋著。
到了百敬殿時,兩人沒引起殿口任何人的注意。
正打算往前,宋青煙突然拉著她的手。
“說好了帶你去第五排坐的,走。”
溫長瑛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按著坐下了。
她不動聲色抽回自己的手。
坐這也挺好,不用看那些人虛與委蛇的演戲。
周遭都不是什麼經常入宮的人,鮮少有人見過她。
所以溫長瑛坐了兩刻鐘,也沒人認出她的身份。
不一會兒,程瑜進來。
宋青煙立即整了整衣服,上前獻笑。
“太子妃娘娘,剛剛我在路上碰見您了,隔著輦帳都能覺察出您的風姿……”
她話沒說完,就有人嘲笑出聲了。
“宋小五,你老眼昏花了?那哪是太子妃啊,那是東宮掌事,程女官!”
宋青煙怔了怔。
她回憶著剛剛看到的儀仗,確實不算輕簡啊。
難道……太子妃的儀仗還要更甚?
堪比國母出行?
宋青煙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彆說她了,就是我也恍惚,總覺得程女官身上有皇家氣質。”
“誰說不是呢?程女官端莊大氣,言行舉止都是咱們京中貴女典範。可惜半路殺出個攔路虎……”
其他人打圓場。
程瑜清淺地笑道:“這位小姐麵生,應該是頭回入宮吧?”
“認錯了而已,沒被娘娘聽到就好。”
宋青煙如鵪鶉一般,“我自幼在襄城,剛被接來汴京。”
她彆扭道:“家父新封定騎都衛郎,兵部任職。”
溫長瑛頓時明白了宋青煙的處境。
新封將領的家眷,被送往汴京做質。
同她當年一樣。
六歲時被帶來,無父母看顧,所以犯了不少糗事。
程瑜並沒有露出什麼嫌棄的神色,“宋姑娘快入座吧。”
宋青煙尷尬地退了回去。
順著她的方向,程瑜也看見了溫長瑛。
她臉色微變,怪異地上前。
宋青煙還以為是突然要降罪她了,嚇得帶倒了酒杯。
還是溫長瑛扶了一把,避免酒水臟了衣裙。
“臣參見太子妃娘娘。”
“您的座位在上首,還請移步。”
宋青煙脖子僵硬,不敢亂扭。
她當然不會以為程瑜是在跪她。
所以,自己趾高氣昂領進來的那個……
才是太子妃?!
一想到剛剛說了什麼,宋青煙就恨不得重新回娘胎裡再投生一回。
程瑜麵帶惶恐:“方才諸位夫人小姐都是無心之談,娘娘切莫記在心上,臣絕無冒犯頂替之意。”
“您才是承恩殿的主子!”
溫長瑛捏爆了顆葡萄,汁水飛濺。
她尚未說什麼,程瑜便迫不及待請罪。
生怕彆人想不到她是個小肚雞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