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老叔的硬,竟硬到這樣一種程度。
“有緣再會,兄弟。”
清點完畢,唐聶二人留下一句後跟車出發。
竹石清忽然想起了什麼,一個箭步衝上去就拽住了唐專員的胳膊,嚇得唐手裡的夾子一下子墜到地上。
“石清有一個請求,請二位長官成全。”
唐顫顫巍巍地撿起夾子,理了理裡麵的文件,有些尷尬地看了聶一眼,道:“你說便是了。”
“縣裡有一個名叫方文堅的科員,是我的兄弟,你們不能帶走他。”
“方文堅?”聶思忖一番,喊來旁邊做書記那人,“有印象,是有這個人,你查一查,如果沒什麼大問題就放了吧。”
話到這了,就是有大問題那肯定也是說沒問題,唐聶二人不願在這事上多費功夫,隻要竹石清彆說把整車人都放了,他們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好就好在方文堅初來乍到,方才記錄的定性上也不嚴重,書記員得令去車上把方文堅又“請”了下來。
車上的氣氛本就沉悶,大家都不作聲,黑暗中也看不清對方,隻覺得未來無光,老油子深知命不久矣,小年輕經驗不足,隻剩對未知的恐懼。
“方文堅是哪個!”
卡車後邊的簾子忽然被掀開,方文堅一怔,還不知發生了什麼。
“是哪個!?快些下來,有人要見你。”
“是我。”方文堅舉了個手,挪出身子,一躍而來。
後頭的眾人此時還不知道什麼情況,起先隻知道沒點竹石清的名兒,但對此大家實際上並不奇怪,在外人看來,竹石清在京城有關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開車吧。”
方文堅前腳離開車體,外邊就拍了拍車子的側棱,隨即押運車嗚嗚地就開始運作了。
大家這才意識到,方文堅是他媽的被“保釋”了啊!
一股悲愴頓時在心底裡彌漫開來,怎麼早些就沒有去攀竹石清這個高枝?信竹石清不比信那些破爛科長強多了?
在無邊的夜色裡,三輛押運車漸漸隱去。
方文堅有些遲疑地走進縣院,不見兩位專員,唯獨竹石清眼裡帶淚,靜靜地注目自己。
方文堅霎時明白了一切,又感歎自己何德何能,能在這種關頭,被竹石清所記掛,但事實是如此,嘴裡說不出話,眼淚已然止不住。
夜幕中,獨剩二人相擁而泣。
在院外的巷子邊的一處溝裡,竹石清找到了趙千和另一個年輕小孩的屍體,二人用手給他們刨出一個簡易墳坑,又折返回去,將沁入地岩的血漬清洗乾淨。
此時天已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