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石清心裡,此行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去二十九軍軍部的,對於上頭的那幾位,他幾乎沒啥好感,且外人不曉內情,這突如其來的電令本就有點讓人懷疑是不是臨陣脫逃,自己要說主動去軍部作彆...
那這鍍金之名豈不是被那幫人坐實了?
竹石清還算是一個很看重名聲的人,既然要走,就自自然然走了就好,也彆帶走什麼雲彩。
晚上八時,街上的人已散了三分,沿街隻有幾個小販,推著小推車,走街串巷吆喝著扒糕和涼粉,隻是這戰亂年月,似乎也沒什麼人光顧他們的生意。
竹石清和方文堅如約來到了這條胡同,方文堅腰間的槍是頂著火的狀態,這老小子沒準會耍詐。
但林宏文實實在在是站在胡同口這裡四下張望著,看到二人前來,立馬迎了上來。
“跟我來。”
林宏文的身上卸去了白天的中山裝,換上一件黑金絲邊的黑緞子,寬袍大袖的模樣,領著二人左拐右拐,但始終不是往西站去的方向。
“我說,你可彆耍滑頭啊。”方文堅抬著聲音說道。
“放心吧。”林宏文嘴上帶笑,“我哪敢,這條路能通到車站,車站那人多眼雜,搞不好就有刁民要鬨事。”
走著走著,果然瞧見了西站內側長長的一條鐵柵門,三人在鐵柵門的一側停了下來,林宏文從腰間摸出一把鑰匙,將這扇小鐵門上的鎖打開,進去就是車站。
剛邁進去還沒一步,林宏文忽然回頭,十分嚴肅地看著竹石清,正色道:“二位,在下今夜給你們行了個方便,也請兩位不要為難在下,待會你們上了車,好生待在車尾的那節車皮,且到了保定,你們必須下車。”
竹石清一時沒聽出這話裡有什麼不對,但這些要求也的確是自然的,若是按林宏文的說法,若是自己再生事,不道義的的確是自己。
“放心吧,林站長,我們後會有期。”
三人簡單作彆,林宏文臉上陪著笑臉,但內心裡卻是永遠都彆見了。
在靠南的這列鐵軌上,停放著一輛七節車皮相連的列車,整個西站僅打著站台兩側的小黃燈,光線極為昏暗,除了最後一節車廂,其他車廂的門都緊閉著。
竹石清惦著步子挪進貨箱,貨箱尾部的那扇通行門的上端並沒有封死,能清晰地看見外頭的鐵軌,整個車廂內的貨物並不多,齊整地堆在角落。
兩人靠著鐵皮箱坐著,望著外頭黑漆漆的一片,皆是沉默不語。林宏文替兩人合上車廂的閘門,隨即離去。
約是過了十幾分鐘,外頭傳來一陣不大的吵鬨聲,隱約傳來一個聲音:
“林兄,乾完這一票還不是發了嗎。”
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話裡含含糊糊的,似乎是喝醉了酒。
“好了好了,彆說了,兄弟我可是把命都賠上了!”這是林宏文的聲音。
“怎麼,事到臨頭,你怕了?如今這批貨送不出去,你明天就會掉腦袋你信不!”對麵的語速有些急促,不大的聲音卻在這片寂靜裡顯得有些紮耳。
“行了,都安排好了,趕緊回去吧!”林宏文的聲音很低且很急。
竹石清瞬間警覺起來,和旁邊的方文堅對視一眼。
不對外開放....車皮....運貨....掉腦袋的貨?
難道是軍火?亦或是西藥?或是什麼軍事機密?
“石清,這...”方文堅用了幾乎連竹石清都難以聽見的聲兒問了句。
竹石清沉思半晌,回道:“暫時不走了,這夥人肯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