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傷疤又開始幻痛,薑澤一個激靈,手掌下意識地握緊。
手指處傳來一陣刺痛,蜷曲的指節伸展開,短刀在指間留下了一條血痕。
細密的血珠從傷口冒出,薑澤盯著那殷紅的顏色,呆呆地發愣。
“想什麼呢?”
背後的聲音,將他拽出了呆滯。
薑澤認出這是程雨的聲音。
緊接著,陶午的聲音也在身後響起。
“你的手怎麼了?”
一隻溫熱而粗糙的大手,抓起薑澤剛被短刀割傷的手掌。
“沒事,剛才擦刀不小心劃了一下。”
薑澤也沒抽回手,任由陶午找出繃帶包紮好傷口。
而他低著頭,不敢麵對程雨那審視的目光。
所幸,程雨沒有深究這件事。
“準備集合吧,今晚有個特殊的護送任務。”
十五分鐘後,程雨帶著一支五十人的隊伍,來到了辛石城北的高速動車站。
平日裡就十分冷清的車站,被這隊執法官一圍,更是人煙絕跡。
程雨和陶午站在隊伍前麵,視線順著鐵軌,望向空蕩蕩的遠方。
“程官長,這回可以說了吧?”
陶午好奇地問道。
程雨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
“老陶,你覺得相比於普通執法官,執法兵和執法軍士的優勢在哪裡?”
陶午略作思索,回答道。
“應該是更強大的武器和火力。”
程雨搖了搖頭。
“不,執法兵使用的武器,與刑偵隊執法官的配置相差無幾。就算是執法軍士搭載的範圍殺傷性武器,也完全可以由執法官代替驅動和使用。”
陶午撓了撓頭,又說道。
“難道是它們能量產?”
程雨聳了聳肩,還是搖頭。
“這也算是一個優勢,但這不是我想說的。”
“在我看來,執法兵和執法軍士的最大優勢,在於它們的速度。”
“執法兵的行進速度可以達到100公裡每小時。如果搭載專用的推進器,速度甚至能突破數倍音速,可以實現跨城市運輸。”
“事件突發時,執法官往往來不及支援。你也知道,我們的載具隻是大一點的車輛,無法在人流密集的城市中疾馳,也無法適應城市道路以外的地形。”
“支援不及時,會讓我們錯失先手,事發現場的執法官也可能因此陷入危險。所以,我們不得不使用這些機器來代替。”
隨著程雨的話音落下,遠處隱約飄來了微弱的轟鳴聲。
熒藍色的夜幕中,一輛深灰色的列車探出了頭。
“所以我決定,啟用執法局的0號特殊編製,組建一支高機動性的執法官隊伍。為此,我購買了一批強力的特殊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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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在轟鳴聲中現出全貌,一節節的車廂上,還沾著些許晚間的雨珠。
車廂停穩,廂門打開,底板上的照明燈亮起,眾人這才看清了程雨所說的特殊裝備。
那是一輛輛巨大的摩托車,體型至少要比普通摩托車大兩輕便倍。車身噴塗著吸光黑色漆料,通體線條剛硬強勁,充滿著暴力與野蠻的美感。
“全地形多功能,配備智能駕駛和平衡矯正係統,可以讓駕駛者快速穿梭於各種地形,並在車上進行火力輸出。載具後段額外加裝儲物倉、武器倉以及可充能的防禦力場。強大的減震係統和輕便不失強韌的車體材料,使它們即使在坎坷的沙石地形上,也能以180公裡每小時的速度平穩行駛,在平地上速度更是能達到260公裡每小時。”
程雨走進一節車廂,握住一輛摩托車的把手,輕輕扭了扭。
喑啞的嘶鳴聲,宛若一頭凶猛的惡狼,聽得眾執法官心頭一蕩。
每個人看向這些鋼鐵戰馬的眼神中,都流露著熾熱的光芒。
“我想,沒有一個男人能拒絕這種強悍的夥伴吧?”
“女人也不能!程官長!”
執法官隊伍中,一個看上去二十歲出頭的姑娘,潑辣豪爽地笑喊道。
“這些寶貝簡直太對我胃口了!”
看著眾人激動的模樣,程雨滿意地點點頭。
“雖然已經預料到,但是出於程序,我還是要問你們。”
“你們願意接受新的編製,接受新的夥伴與新的責任,為這支新生的隊伍貢獻自己的生命與力量麼?!”
“願意!!!”
執法官們全部握緊了拳頭,堅定不移地喊道。
“好!”
程雨張開雙臂,微笑著宣布道。
“從現在開始,你們屬於遊騎兵隊!!!”
……
五十輛改裝摩托,五十位興奮無比的精銳執法官,融合成一團灼燒的鬥誌與勇氣,在城北車站的上空不斷盤旋。
陶午卻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衝進車廂愛撫自己的新夥伴,而是憂心忡忡地來到程雨的身邊。
“怎麼?不去看看你的新車麼?”
程雨挑眉問道。
陶午苦澀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老腰。
“我年紀大了,沒法再像年輕人一樣,熱血沸騰地騎著摩托車狂飆了。”
“說實話,我本來是想拒絕的。可是你說的沒錯,沒有一個男人能拒絕它們。”
程雨掏出一支煙點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你有孩子麼?”他問道。
“有個兒子,在庚林城工作,十多年沒見,現在應該已經36歲了。”
提及自己的兒子,陶午的雙眼之中,有一點點落寞在閃。
“孩子們都是這樣,躊躇滿誌地往前衝,衝到其他城市去打拚。時間一長,家鄉變成他鄉,家人也變成陌生的親戚。”
說到這裡,陶午看了一眼車廂裡的摩托車,已經正在旁邊愛不釋手的年輕執法官。
“真像一個不回頭的遊騎兵……”
不知是因為傷感的哽咽,還是因為被程雨的煙味熏的,陶午突然俯下腰,捂著胸口咳嗽了幾下。
程雨見狀,趕忙丟下煙頭踩滅,輕拍陶午的後背。
“其實,剛才我騙了你。”
“什麼?”
剛剛喘勻氣的陶午,有些疑惑地看著程雨。
“執法兵和執法軍士最大的優勢,根本不是速度和機動性。”
“它們最大的優勢,是它們可以代替執法官去死。”
陶午雙眼一瞪,不可思議地張開了嘴。
他嘴唇蠕動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可眼底的一絲明悟,讓他放棄了掙紮。
再看向那群朝氣蓬勃的年輕執法官們,方才那灼熱的誌氣與衝動,已經被冰冷的悲慟和哀傷所取代。
“他們……會活下來麼?”
陶午無力地問道。
“我不知道。”
“我希望他們每一個人都能活下來,可我不是泯熵機,我什麼都決定不了。”
“我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程雨給出的回答,像一杯清苦的藥,讓陶午心裡無比酸澀,可又不得不接受。
他仿佛看見了一顆種子,帶著一往無前的信念發芽,卻要被這個看不到希望的世界所傾軋。
也許是為了安慰自己,也許是為了抓住一絲希望的痕跡。
“他們每個人……都會活下來的。”
陶午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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