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興奮地抓著桑傑的手,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自豪。
“這可是曆史性的偉大時刻啊!在場的許多人都會開啟直播,而我們都是這一刻的見證者!”
又過了一會兒,喧鬨聲漸漸變小,人們克製住了自己的激情,理性地討論著這件事。
除了沒上線的之外,營地裡的所有人都聚了過來。
大型聚落的兩人點點頭,各自取出了羅盤和地圖,為眾人引導方向。
……
咕隆!咕隆!
還未接近河岸,人們便聽到了激烈的湍流聲響。
水的音符,生命的樂章,文明的交響。
哪怕現實中對水與河流已經司空見慣,在看到這條河流的那一刹,每個人的心底,都升騰起一抹敬意。
長長的河線,一眼望不到頭。
寬闊的河床,在這能見度並不高的霧夜裡,更是看不到對岸。
不識起源,不知去路,卻似一根厚重堅實的纜繩,緊緊牽掛著每一個人的命運。
岸邊已站了許多人,都在注視著這條長河。
須彌世界的解鎖不算容易,故而這裡的玩家並不多,隻有千餘人。
為了方便交流,所有玩家營地和聚落需要派出一名領袖,代表其勢力的所有人進行商談。
不少小型聚落沒有領袖,隻能現場選一個出來。
這讓桑傑感到一絲不適。
他喜歡自家營地裡那種融洽的氛圍,而此舉無疑是正在建立權力結構,讓玩家們產生差異。
可是他沒有說什麼,一是因為人微言輕,二是眼下確實沒有更高效的方法了。
桑傑的營地,被推舉出來的領袖是廚師,他掌握著所有的食物,算是營地裡最具重量的人。
領袖們湊在一起討論,而其他人則三五成群地閒聊起來。
每個玩家都萬分激動,對未來充滿幻想。
七嘴八舌之下,人類文明的藍圖甚至已經繪製完成。
這千餘名玩家裡,有各行各業的精英翹楚,對文明的演化有著詳細的計劃。
依托河流建造水力機,用以渡過沒有能源來源的前期,同時初步發展農業和輕工業,逐漸取締效率低下的采集業和手工業。
倘使這個世界存在礦石燃料,那麼便進行工業革命,使生產力進一步飛躍。沒有也無所謂,依附河流建造發電站也足以供給文明的發展。
這一切的遐想,雖是一條已經走過的路,但人們堅信自己能走出不一樣的精彩。
就像第二未來那樣,在每個人心中,永遠是最美好的。
很快,領袖們便商討出了結果。
關於發展計劃的部分,和人們自己商量的大差不差。
而為了統一管理,他們決定將沿用蘭德政府的政治結構。
設立一名元首,統籌大方向,兼顧各方麵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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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暫設組織、生產、資源、工業、研究、後勤六個部門,製衡分散元首的權力。
資源分配為公有製,隻要完成工作就能獲得食物等資源。
雖然這是遊戲中的資源,沒幾個人在乎。不過這種製度,或多或少還是對玩家們產生了一定的約束力。
這種約束力,更多地來自他們對未來的憧憬,以及迫切想要締造一個與現實不同文明的心情。
簡潔乾練的社會體係,已經初現雛形。
……
就在眾人興奮地準備動手開工時。
一個戲謔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真是諷刺啊!”
隻見一個長相與所有人一樣的玩家,像電影裡的反派那樣,拍著手走了出來。
“看看你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那人詭異地笑著,語氣充滿不屑與嘲諷。
“明明那麼想彰顯兩個世界的不同,可結果卻是殊途同歸呢。”
“你們對研究院製定的未來感到不滿,嫌惡現在的社會製度和體係。到頭來,還不是要向它屈服?”
“人類厭恨的,根本就是人類自己啊!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癲狂嘲笑聲,讓眾人眉頭一皺。
“有病吧這人。”
“甭理丫的,就是一個跳出來找存在感的小醜。”
玩家們竊竊私語著,表情逐漸變得陰沉。
那人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自顧自地笑了一陣,便靜了下來。
“對了,有一件事,你們還沒有驗證過呢……”
他眸中凶光乍現,一抹金黃的光澤從衣袖中滑落。
借著淡淡的星光,眾人看清了那抹金色。
是一柄青銅短劍。
在這個工具水平還停滯在木器石器的世界,他竟然做出了一柄青銅劍!
就在玩家們愣神之際,那人一個轉身,劍尖上揚,將短劍刺向距離最近的一名玩家。
堅硬的劍身從下頜刺入,捅穿了他的頭顱。
咚的一聲,一具屍體倒在地上。
這就是那人想要驗證的。
如果玩家在這個世界被殺死,會發生什麼?
短暫的驚愕後,人們齊齊憤怒地看向持劍玩家。
“抓住他!”
元首一揮手,兩名玩家快速上前,將那人摁住。
而剛剛殺死一名玩家的他,沒有一點要反抗的意思,臉上的笑容卻愈發詭異,令人不寒而栗。
“原來如此!”
“在這裡死去後,須彌世界會對死者的心靈端永久禁用。”
“他再也回不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元首心底一沉,他明白了那人的意思。
在場的大部分,也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名似乎發了瘋的玩家,補全了他們在構建文明藍圖時所遺漏的東西。
暴力。
人類最原始的本能,也是解決問題最直接的方法。
它令人畏懼,因為它能帶來疼痛和死亡。
元首從手下手中接過青銅短劍,麵色複雜地看著那名瘋玩家。
暴力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在人心的陰暗麵瘋狂滋生。
短暫而虛假的和諧,再也不能維持。
他舉起劍,痛苦地閉上眼睛。
除了處死這名瘋玩家外,他彆無選擇。
“對,就是這樣!”
瘋人雙眼圓睜,嘴角流涎,活脫脫一副神經病模樣。
而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深深的無力。
……
利刃揮下,頭顱滾落。
暗紅的鮮血從脖頸處噴射而出,在濕潤的草地上蔓延,化作一條彎彎的小溪,沒入了奔騰的狂河。
一如化身長河的命運。
萬般掙紮,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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