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一個普通人,就連心靈學會的一名恐怖分子都能傷到他,陸鳶的攻擊餘波甚至差點取走他的性命。
他沒有林戎那樣的強大體魄,沒有程雨和武決那種天賦異稟的因果律能力,也沒有運籌帷幄的聰明頭腦。
他什麼都做不了。
情緒深切時,程危竟蹲在原地抱頭痛哭。
“回來吧……”
“您回來吧……”
他像一個離鄉的孩子,迷茫無助,不知所措。
迷茫無助,不知所措的孩子,在乞求英雄的降臨。
當程危的眼淚乾涸,灰白的光讓他重新看清了世界。
眼前根本沒有人。
敵丈已經死了。
剛才的他,不過是在和幻覺自言自語。
藏起那份懦弱的思念,再看向這些熟悉的麵孔時,程危的眼底隻剩下憤怒與厭恨。
如烈火般的恨意中,有一份是給他自己的。
你什麼都做不了!
懦夫!蠢材!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的孬種!
你活該!你應該去死!!!
……
灰撲撲的高台,下麵好像有一條看不見的深淵。
程危就站在高台的邊緣,半隻腳踩空,一陣風都能把他推下去。
他閉上眼睛,在寒風中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們必須假設,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無論何時都要提醒自己,世界是美好的,未來也是美好的。”
奇怪的自我暗示,倒像是有人把荒謬的結論強行塞進了他的腦子。
“不要相信任何人。”
最後一句,情緒上不像之前那樣生澀,仿佛是程危對自己的警告。
再度睜眼時,一切情緒轉化為憋悶的怒火。
正當他決定像往常一樣,隨便去找個人揍一頓發泄時。
轟隆!!!
兵工廠的圍牆猛然被炸開一個口子,一夥身穿破爛皮甲的強盜闖了進來。
他們手裡拿著刀劍棍棒,眼神凶惡,衝進來就開始打砸搶燒,大肆破壞。
工人們立刻撇下手裡的東西,尖叫著亂作一團。
“來得正好!”
程危眼神瞬間變得陰厲凶狠,攀著梯子跳下高台,抄起一根一人高的鋼筋迎了上去。
......
“您果然料事如神。”
兵工廠旁的山丘上,方臨負手而立,容詡和總局長站在他身旁。
麵對容詡的誇讚,方臨隻是輕笑一聲。
“在輕量化的代理人戰爭中,一座兵工廠就是不可忽視的火力支點,足以成為扭轉戰局的關鍵。星火一定不會坐視不管,他們培養這夥山賊,就是為了締造反抗軍的雛形,從而與我們分庭抗禮。”
“襲擊兵工廠,不僅可以破壞我們的武器供給,還能為山賊反抗軍搶來大量槍支彈藥。隻要星火學會的領袖不是傻子,他們就必然會出手的。”
說到反抗軍一詞時,方臨微微側身,眼神若有若無地掃過總局長的臉。
後者把頭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表情。
癸金城恐怖襲擊事件後,由於心靈學會的攪局,方臨的部署也提上了日程。
總局長以及癸寒城執法局,也正式成為了首都的代理人。
見總局長態度如此謙卑,不敢表露出任何想法,方臨滿意地點點頭。
按照計劃,隻要將山賊的主力軍吸引而來,再由方臨提前設下的埋伏將其剿滅,星火的代理人便被消除,必須以本體參戰,並拿出更多更強的武器。
這是一場博弈,誰先亮底牌,誰的贏麵就更小。
兵工廠的喊殺聲傳到山丘,已經比冷風的低語還要輕。
總局長的內心無比煎熬,幾次欲言又止。
他不敢去見程危,可是他知道,作為督建兵工廠的負責人,程危現在就在兵工廠裡,並且對即將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局長先生,你有什麼問題麼?”方臨看出了他的焦慮,淡淡地問道。
總局長被嚇的一激靈,接著誠惶誠恐地小聲問道。
“啊,屬下是在想,如果兵工廠的武器被山賊搶走了,以癸寒城執法官的軍備,怕是......”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委婉地表達了出來。
癸寒城的執法官,連槍都沒有多少,戰鬥素質更是差得離譜。平日裡欺負窮苦人還行,可對上星火學會培養的武裝山賊,就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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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局長知道方臨的部署,埋伏在兵工廠四周的,都是各執法分局的特種作戰隊執法官,拿著最簡單的槍械。
這群慵懶的廢物,拿著老掉牙的武器,怎麼跟山賊打啊?
方臨聞言,笑著點了點頭。
“我明白你的顧慮,也知道你的眼光對你造成了局限。”
“這座兵工廠隻是個幌子,裡麵的兵器根本不是重點。這次我們要出的牌,是這個。”
順著方臨的話,容詡一抬手,掌心亮起一個紅色的圓環。下一秒,一把精良的執法官製式步槍竟憑空出現,被容詡牢牢握在手裡。
“躍遷技術,源自於研究院的源信號傳輸技術,可以讓物體無視時空間進行移動。我們無法攻克源信號技術的核心,但卻在其基礎上,開發出了許多妙用。”
方臨也伸出一隻手,掌心多出了一把帶紅穗的軍刀。
“蘭德軍械庫,鏈接整個執法體係的大部分武器庫存。任何有訪問資質的人,都可以遠程訪問召喚相應的武器。”
紅光一閃,軍刀消失不見。方臨笑眯眯的伸出手,將一枚同心圓金屬片放在總局長的手裡。
“你現在算是我們的人了,要是遇到特殊情況,要保護好自己。”
……
兵工廠內,山賊們攻入了庫房,開始大箱地搬運這裡的武器和零件。
程危腿部中彈,肩膀還有傷,縱使一腔熱血沸騰,也是寡不敵眾,被逼退到工坊的牆角下,利用破損的牆體作掩護。
這時,支援到了。
埋伏的執法官一擁而上,他們手裡握著嶄新的槍支,佩戴著最先進的強力剛氣盾,令局勢瞬間扭轉。
襲擊兵工廠的山賊約莫二百餘人,而埋伏的執法官不足百人。
在巨大的裝備差距麵前,山賊竟被打得節節敗退,很快便全軍覆沒。
另一座山丘上,一台小執法兵和一位溫婉的女子並肩站立。
他們是星火學會首領正月,以及扭曲謬論因果律能力者米由。
看著被屠殺的山賊們,米由如水般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悲憫。
“所以,他們就這樣犧牲了麼?”
「是啊……」
米由的眼眸微闔,看上去有些失落。
“這樣做,真的有意義麼?”
小執法兵的臉上,變幻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但卻是我們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正因如此,我不惜舍棄第一次博弈的勝負,也要讓他看到我們,看到我們的信念和決心。」
米由沉默了一會兒,又柔聲說道。
“您知道的吧?我在使用謬論因果律的時候,必須以自己的認知為基準。在對他施加因果律之前,我要先讓自己相信,那些都是謬論才行。”
正月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前方。
潰敗的山賊,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淪為被犧牲的棋子。
鮮血與哀嚎,讓淒涼的癸寒城徒增傷感。
「他們認可星火的信念,他們是甘願為星火赴死的。」
淡漠的話語,冰冷的風雪,在米由的臉上刻畫出淒美的笑容。
“和您共事,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
工坊外,得救的程危大口喘著粗氣。
在他的眼中,怒火已經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
在這群山賊的身上,他看到了反抗軍的影子。
癸寒城過去也有山賊,大多是些欺淩弱小之輩,夾在窮人和權貴之間討口生活。
可是這些被執法局稱為匪徒的人,他們的眼中有一種莫名的信念,相信哪怕渺小如自己,也可以點燃癸寒城的冷酷冰原。
太像了……
程危癱坐在地上,一時間失了神。
直到麵前的光被人擋住。
原來是總局長,他站在程危麵前,臉色有些不自然。
“現在敢見我了?”
程危嗤笑一聲,不屑地看著他。
“對不起。”
總局長輕聲道歉,將方臨的計劃描述給程危。
“方軍長給了我一份級彆最低的權限……你拿著吧。”
說罷,他拿出那枚金屬片遞向程危。
程危沒有接,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這些山賊,究竟是什麼人?”
總局長猶豫片刻,如實回答道:“他們是星火學會的人。”
程危點點頭,拽著牆壁上凸出來到鋼筋,支撐著站了起來。
“我用不上這東西,你留著吧。”
眼見程危要走,總局長頓時有些著急,一把拽過他的手,將金屬片塞到前者手中。
還不等程危發怒,總局長馬上低下了頭。
“我這兩天,總是做噩夢。夢到過去的事,還有很多熟悉的人。”
“他們全都走了,隻剩下你。”
再抬頭時,總局長的眼神中,帶上了一抹懇求。
程危隻覺得一陣煩躁,但沒有再推辭,將金屬片捏在了手心。
“兵工廠建不成了,我要回去辦南村的殺人案了。”
總局長鬆了一口氣,目送著程危離開。
忽然,程危的身形以極快的速度折返回來,猛地撲到了他的身前。
“這東西!怎麼升級它的權限?!”
程危攤開手心,隻見那枚金屬片,已經變成一道紅色的紋路,貼合在手掌的皮膚上。
而程危的雙眼圓睜,死死瞪著總局長,身體甚至激動地不停顫抖。
“告訴我!怎麼升級權限?!”
程危大聲吼道,總局長不明所以,連忙抓住他的肩膀。
“怎麼回事?你怎麼了?”
“說啊!!!”
在總局長驚訝的目光注視下,程危竟緩緩跪在了地上。一雙血紅的眼睛,淚水止不住地奔湧。
就在剛才,激活了訪問權限的程危,看到了一件熟悉的物品。
那是一根黑色的長杆兵器,像是金屬材質,其中一端削尖,看上去是用來進行戳刺攻擊的。
【蘭德軍械庫?特殊類】
描述:材質未知,無法解構,目前沒有任何物質能使其磨損,是極為堅韌的近戰武器。
描述2:曾屬於癸寒城反抗軍將軍敵丈,神泯339年被繳獲。
提示:你沒有資格訪問此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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