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容你看著,再死一百人,他們就要潰逃了。”
果然,隨著隊友不斷倒下,癸寒城防軍士氣大跌,開始出現潰退的逃兵。
逃兵越來越多,最終留在程危身邊戰鬥的隻剩下不到二百人。
明明隻是在外圍遊擊,僅戰場的餘波流彈便將城防軍擊垮。
屏幕中,潰兵們涕泗橫流逃命的樣子,像極了動畫片裡的搞笑角色。
“沒有……意義麼?”
容詡呆呆地盯著屏幕,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然,他的左眼紅光一閃,連忙附身彙報道。
“軍長,偵察隊發現了星火的大本營。”
容詡手指輕觸屏幕,將一份影像傳輸進去。
那是一座隱藏在雪原丘陵中的軍事基地,厚厚的水泥牆上崗哨林立,四周還遍布地堡碉樓。
“大本營裡有防空炮,我們的飛行單位無法靠近,因此不清楚裡麵的兵力和布防。”
方臨點了點頭,隨即命令道。
“把我們的後手牌拿出來吧,前線頂住,主力兵分兩路走兩側山穀,在敵方大本營附近集合整頓!”
五分鐘後,正麵戰場的執法軍如溪流般緩緩分開,三輛巨型戰車駛入戰線。
這些戰車足有十米高,履帶壓過地麵留下的痕跡可以沒過小腿,中央一根粗壯的炮管釋放著恐怖的殺氣,以最原始的暴力美學震懾著敵人。
戰車在軍陣前方停下,其中一輛的炮管口開始凝聚白光。
轟的一聲炸響,巨炮噴發出一顆熾亮的炮彈,直逼星火的陸行艦而去。
在戰車出現的那一刻,星火軍就已經開始警戒。炮彈還未近身,便撞上了一層晶紅色的防禦力場,化作一陣爆炸波消散。
雖然聯動防禦力場擋住了炮擊,可星火軍推進的步伐也被阻擋。
如果陸行艦想動,就要撤去力場,但星火沒有反製巨炮戰車的辦法,隻能僵持在原地。
反觀執法軍這邊,戰車牽製住敵人後,執法官和執法兵便換上白色迷彩塗裝,走山野小道隱入冰天雪地裡,潛行到了星火的大本營附近。
在山坡上駐足遠眺,一麵點綴著星光的鮮紅旗幟在雪原中格外顯眼。
執法軍就地駐紮休整,待集結完畢後向指揮所發去了通訊。
很快,方臨的命令傳了回來。
直接攻擊!
執法軍向星火大本營發動突襲,方臨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雙手竟緊張得微微攥緊。
如果執法軍能直接偷掉星火的基地,他他們便能直接終結這場戰爭。
這是決定勝負的關鍵一擊,決不能有半點閃失。
“通知正麵部隊,如果敵方有回援的跡象,就發起突擊總攻,死死咬住他們,防止我軍主力被兩麵包夾!”
“空中偵察要時刻關注,一旦敵方基地的防空設施被摧毀,立馬前進查看內部情況!”
“還有……”
方臨的語速不自覺地加快,同時大腦飛速運轉,努力排除所有不確定因素。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想把容詡從副指揮的位置上踢下去,親自下達分發細致命令。
戰場瞬息萬變,每一個決策都有可能帶來至關重要的結果。
二十分鐘過去了,房間裡的氣壓已經低到了極點。
容詡有些喘不上氣,正想倒杯水喝,方臨卻突然猛地一拍桌子。
“怎麼可能?!”
容詡趕忙丟掉水杯,湊到方臨身邊。
隻見畫麵中,星火基地的防禦已經被攻破,執法軍湧入城牆內,一舉摧毀了所有防空炮,空中偵察單位也得以前推。
而它們傳回的畫麵,令容詡瞳孔一震。
駐守基地的星火軍,竟不足一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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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內倉庫和工廠等基礎設施一應俱全,絕非一個空殼誘餌。可就是決定戰局勝負的關鍵所在,星火竟隻留下了這麼點人。
方臨手掌快速掃過屏幕,在數個偵察單位的畫麵中來回切換。
正麵的星火部隊沒有要回防的意思,山野之間也沒有隱藏的敵人。
所以,星火的主力去哪了?
一條紅色警報,猛地彈出在容詡的視野中。
他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對方臨說道。
“指揮所西側發現敵軍,三千人規模,距離不足十公裡!”
“什麼?!”
方臨騰地站了起來,一臉震驚地看著容詡。
“怎麼會?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他焦躁不安地抓了抓頭發,一縷靈光驟然放大。
是西村的流民!
早在戰爭開始之前,星火就將主力藏在了西村之中,與村民一起被驅趕到了癸寒城內。
來自首都的方臨太過高傲,根本不會去管這些難民的死活,更不會花費力氣去查驗和安置他們。
執法軍偷家確實是有效的致勝手段,但也暴露了他們的全部兵力配置。
而星火放任基地不管,前線也沒有任何動作,這正是名為換家的戰術!
基地換指揮所乍一看不賺,可是執法軍偷掉的隻是山區裡的臨時大本營,而星火換掉的可是城市內的重要戰略支點。
一旦指揮所被攻陷,西村將落入星火之手,癸寒城四分之一的區域便會易主。
這是星火通過正麵交戰奪走蘭德政府的領土,產生的影響力難以估量。
方臨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著屏幕。
星火的學者們,他們和西村的村民一樣生於草芥,他們的光芒如黯淡的星辰一樣容易被忽視。
這一場戰鬥,方臨已經試著去尊敬他們,將他們放在與自己平級的位置上看待。
可在他們彙聚至足夠明亮之前,有誰真的會去注意他們呢?
屏幕裡,駐守基地的星火軍還在苦戰,哪怕戰損已經達到五成,他們也沒有任何潰敗的跡象。
一名疤臉紅衣女子注意到了頭頂偵察的雲梟,她昂起頭來,衝著方臨笑了笑。
方臨認得,她是靈犀心橋因果律能力者閻衣,曾經還是一名普通執法官。
如果不是因果律,這種小角色根本沒資格進入他的視野。
“要動用底牌麼?”容詡低聲請示道。
“程雨還在看著,如果使用那件武器,會給委員長帶來麻煩。”
“就算用那東西,這場戰役我們也已經輸了。”
方臨苦澀一笑,但很快便重拾了戰意。
“不愧是史前人物,漂亮的一戰!”
“不過,戰爭是細水長流,我們隻輸了第一戰,後麵的路還長呢!”
他關閉屏幕,起身對容詡說道。
“最後下一次指令,讓特戰隊停止攻擊基地,回頭咬住星火正麵部隊。我方正麵部隊回防,追擊星火主力,同時指揮所迅速向城鎮中心轉移!”
容詡點頭正要傳令,忽然接到了屬下的通訊。
“什麼意思?”
“什麼叫星火主力突然消失了?”
……
天上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纖弱的雨滴將夜光折射,映在熒藍色的夜空中,猶如亮晶晶的星塵。
一支衣衫襤褸的軍隊正在泥濘中急速前進,他們的信念鋒銳無比,仿佛能刺穿一切阻礙。
隊伍中央,正月對閻衣問道:「還有多遠?」
“估計還有五公裡。”
正月點點頭,不經意間昂首看向天空。
就是這一眼,讓他的表情瞬間凝固。
「不對勁,停下!」
閻衣麵露疑惑,但還是很快調停了隊伍。
“怎麼了?”
正月對著天空端詳良久,沉聲說道。
「我們走錯路了!」
閻衣聞言疑色更甚,目光瞟向隊伍前方。
“不會吧?我們的向導是西村本地人,不該犯這種低級錯誤才對。”
正月不做爭辯,默默取出了一塊磁針羅盤,指著前方問道。
「那是什麼方向?」
“西方啊。”閻衣很快答道,作為曾經的執法官,基本的方向辨識能力還是有的。
可當她看到正月手中的羅盤時,不由得麵色大變。
羅盤的指向與隊伍前進的方向重合,而那根指針,明晃晃地指著南方!
「我感知到一種奇怪的磁場,它會通過空氣扭曲光線,甚至還能影響人類的認知!」
「我們……中埋伏了!」
話音剛落,隊伍後方突然傳來慘叫聲。
許多士兵遭到攻擊,咽喉和心臟被無形的利刃刺穿,不甘地倒地死去。
他們想要反擊,可完全看不到敵人在哪裡。
正月的算力分身不是人類,沒有受到那種奇特磁場的影響,他也因此看到了發生的一切。
「是你!」
“捏嗬嗬嗬嗬嗬嗬!沒錯就是我!”
閻衣麵色狂變,她雖然看不見敵人,卻認出了這聲音的主人。
“陸鳶?!”
“喲!好久不見呢,大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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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衣身邊的戰鬥學者忽然被梟首,人頭滾落地麵,腔子裡的血噴了閻衣一身。
喊殺聲也從四麵八方傳來,大量心靈學會的士兵衝了出來。不知為何他們同樣身處磁場中,卻能看到星火學會的人。
星火士兵們倉促開槍還擊,可麵對無形的恐怖敵人,恐懼很快侵蝕了他們的理智,漸漸地開始出現友軍誤傷。
正月死死盯著眼前的女子,麵色十分凝重。
「為什麼?為什麼要攻擊我們?」
陸鳶隨手殺掉一名星火學者,衝正月莞爾一笑。
“我來看看老朋友呀!”
正月可不會相信她的鬼話,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兩側的山林。
「你就不怕被程雨抓住?他的遊騎兵速度極快,用不了多久就能趕過來!」
“哦喲!你怕啦?”
陸鳶甩掉刀上的血液,用刀尖戳了戳地麵。
“那個家夥說,隻要在‘大陣’裡,不管是誰都會迷失方向呢。”
正月睜大雙眼,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信息。
「癸寒城……大陣……原來如此。」
「所以你攻擊我們,是想要得到什麼?」
陸鳶咧開嘴角,滿不在乎地笑著。
“我想做的,就隻是殺光你們而已啊!”
“這麼多生命死去,想必那個人,一定會注意到我吧?”
陸鳶羞紅了臉,一副小女生的扭捏姿態。可她的話落在正月耳中,卻如同驚濤駭浪一般。
熵!
熵在癸寒城!
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冷汗,正月的聲音有些色厲內荏。
「程雨有能力戰勝熵,那個人可不是無敵的存在。你貿然引他前來,恐怕隻會給他帶來危險!」
陸鳶猛然抬頭,一雙無神的眼睛睜得老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捧腹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程雨?能戰勝他?”
「程雨的因果律是心靈的現實化,是專門為了對抗虛無而生。而你,信仰這種沒有意義的存在,終有一天你會被他所吞噬!」
陸鳶的笑聲漸漸停止,她將刀插在地上,手中凝結出一柄虛無長刀。
“既然理念不同,那就來與我辯論吧!”
長刀毫無征兆地刺出,從背後直擊正月頭顱。感受著刀尖攜帶的虛無力量,正月心中生出預警感知。
如果被這把刀殺掉,這具分身的算力不會回歸本體,而是會直接湮滅!
正月瞬間召喚出屏障護身,同時轉頭對閻衣喊道。
「讓大家逃跑!向東方逃!」
身處不知名磁場中,眾人所感知到的東方實則是北方。
星火的眾人得到命令後,不顧一切地向北方逃去。心靈學會的狂徒緊追不舍,可攜帶的多為近戰武器,沒辦法有效的追擊,很快便被星火拉開距離。
在某個時點,眾人隻感覺到空氣一陣扭動,周圍的景象在刹那間仿佛變幻了一下。
「看來這裡就是‘大陣’的邊緣。」
正月冷哼一聲,讓隊伍原地停止,開啟聯動防禦力場。同時他取出數個奇特的投擲物,扔到了防禦陣的周圍。
投擲物很快爆炸,大量虛無塵噴發而出,將眾人的身形包裹。
這些虛無煙霧彈是正月針對陸鳶製造的,可以暫時遮蔽人和物體在虛無中的投影,從而使陸鳶無法選中他們。
就是不知道,對熵有沒有效果。
做完這一切後,正月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你要透支底牌了麼?”閻衣喘著粗氣問道。
「有未知勢力插手,我必須這樣做。」
閻衣神情肅穆地點點頭,不再言語。
又是一場大雨降臨,這雨不似先前那般細潤,反倒有一種急躁的潦草。
就像是頭頂懸著一個裝滿水的塑料袋,突然被紮破漏了水。
癸寒城上方,純淨的熒藍色夜幕,多了一抹朦朧的紅色。
不管是現場的星火學者,還是遠在數十公裡之外的方臨等人,都看到了天空的異樣。
紅光逐漸明亮,演變為一顆紅色的星星。
哪怕有雲層的阻隔,那顆紅星依舊閃耀著鮮明的色彩。
終於,它穿過了雲層,一點點顯露崢嶸。
那是一艘龐大的戰列艦,數十裡外都能看到的紅星,不過是它塔樓上的一盞燈。
剛剛的瓢潑大雨,也隻是它穿過雲海灑落的海水。
戰列艦倒懸在天空之上,它龐大軀體帶來的厚重感如此強烈,以至於人們看到它時,會誤以為倒懸著的是自己。
唔嗡!嗡嗡!嗡嗡!
就在所有人因它的偉岸而失神時,戰列艦上傳來一陣響動,巨大的艦炮調轉炮口對準了地麵。
“住手!”
一支騎著全地形機車的隊伍飛速趕來,原來是程雨和遊騎兵隊。
程雨翻身下車,衝到星火的防禦力場前。
“你瘋了麼?竟敢使用這種武器?!”
「有第三方介入戰爭,他們與陸鳶的心靈學會合作襲擊了我們,率先打破規則的可不是我。」
見正月沒有停手的意思,程雨焦急地大喊道。
“陸鳶我會處理的,不要發射!”
正月不為所動,艦炮的炮膛內已經開始積蓄火光。
“這就是你所謂的正義麼?你就是用這種東西,欺騙了那麼多人來為你賣命?!”
正月臉上閃過一絲掙紮,但又很快消失。
「我要消滅的是殺人犯、劊子手和無恥的政治家,殺死他們能救更多人,這當然是正義。」
程雨當然不會相信正月的話,天空上倒懸著的那艘龐然大物,上麵的艦炮怎麼看都不像是不會波及平民的樣子。
但是正月已經放棄了那些人,他認為這是必要的犧牲,程雨不可能勸退他。
千鈞一發之際,程雨暴喝道。
“想想這是什麼地方!!!”
炮口的火光凝固,片刻沉默過後,艦炮再次轉動,收回了甲板上。
「你說得對,程先生。感謝你的提醒。」
戰列艦沒入海麵,屬於星辰的紅色漸漸隱去,夜空重新恢複了熒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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