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重安聽了,哈哈一笑說道:“不知道,有些人是真不懂規矩,還是故意不懂規矩?我家家丁,是國初所留,大內存檔。朝廷虎士。”
“你是無視朝廷規矩,還是無視太祖太宗?”
大冬天,裴遠已經額頭見汗了。
國初,對勳貴賜士卒護衛,或者賜民戶,賜田莊。等等。這背後都是朝廷默許建立勳貴家丁的人身依附關係。
太祖皇帝甚至公開說過,懲前明弊政,大夏勳貴,一為賞功,二為拱衛皇室。
所謂拱衛皇室,其實就是製衡文官。這就需要勳貴群體有能力,也有勢力。是以大夏勳貴中,世襲爵位是非常難得的。但皇帝卻鼓勵勳貴子弟建功立業,維係家門不墜。
隻是滄海桑田,國初勳貴有家丁,禁軍就是皇帝的嫡係,誰敢動禁軍,必殺之。而現在調動禁軍成為尋常事。而蓄養家丁,反而成為特立獨行。
今日之事,其實是潛規則與明規則的對抗。
勳貴之間對抗,不經官。出了事情,自己認啞巴虧。這是勳貴圈子裡一直以來的規矩。
結果裴家仗著自己權勢,公然打破這個規則。
而賀重安也不慣著。勳貴調動軍隊,其實也是潛規則。隻要不是大隊人馬。調幾十人辦事,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之前沒有人上綱上線。
既然裴家將裴之孝案,上綱上線,那賀重安自然也能將這一件事情給上強度。
其實,謀逆也好,殺官也好,到了這一步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彼此背後政治力量的博弈的。
說你是,你就是,是也不是。說你不是,你就不是,不是也是。
雙方都沒有後路了。退後一步,對方絕不會停手,反而是接二連三的打擊,不死不休。
裴遠咬著牙說道:“王大人。裴之孝遇刺案,與裴之孝調兵案,不是一回事,要分開處置。調兵案,樞密院會給一個交代。但剛剛你也聽見了。賀重安自己認了,裴之孝是武寧侯府殺的。”
“還請王大人速速決斷。”
王簡之沉默片刻說道:“賀公子,你方才說了,殺一謀逆之人。指的就是裴之孝。對嗎?”
“對。”賀重安承認。
他不承認也不行。
王簡之手中證據太充足了,堪稱鐵證如山當初做事的事情,也沒有想到裴家會玩不起。
“是誰所殺?”
“我。”賀重安說道。
賀重安知道承認是自己,自己不會死。但承認是熊大力,熊大力死定了。
賀重安說著一句話的時候,熊大力與賀子奇就在外麵,熊大力聽著話,整個人都激動起來,正要說什麼,被賀子奇一把捂住嘴,說道:“三公子是為了你活命,你彆說話。放心三公子沒事的。”
這事情賀重安認了,未必死。而熊大力認了一定死。
熊大力好一陣子才冷靜下來,說道:“三爺要是有事,我一定要殺了裴家滿門。”
賀子奇沒有說話,眼睛勾勾的,陰沉無比。
賀家才不是尋常勳貴。如果賀家真要被置於死地。賀家是真敢拉一群墊背的去死。
王簡之暗道:“這案情已經明了了,寧國公府與武寧侯府私鬥,寧國公府掀了桌子,一定要將武寧侯府往死裡整。”
裴之孝調兵案,一旦到了樞密院,那不是補上一道手續的事情。
一定會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