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周清,有奇怪的聲音。”
“什麼?”
“從樓下傳來的,我用能力增強了聽覺,你要相信我現在的耳朵。”
“……是,是危險的聲音嗎?”
“不知道,嘶嘶的,好像是蛇?”
“蛇?”
“呃,這麼形容貌似不對,讓我想想……那聲音很小,偶爾劈裡啪啦的,就像是,就像是……”
“有什麼東西燒起來了。”
啪!
落在肩頭的疼痛打斷了周清的回憶,將他遊離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想什麼呢?”
是嚴和。
本能提高的戒備瞬間消煙無蹤,他想向身邊之人解釋自己走神的原因,可剛剛抬眼,卻是猝不及防地與走至近前,微微彎下了腰背的柳博成對上了視線。
那雙黝黑深邃的眸子透過單薄鏡片的阻攔投射在泛滿乾澀泥沼的心底,一瞬的心慌讓他匆忙偏過頭去,本能讓他拒絕了眼神的交流,他怕在對方的眼中看到對他的責怪和怨懟。
可是隊長不能逃避,呼……
他不能逃避。
身份的認知讓周清重新正起了神色,他抬起頭,學著自己眼中的先知的模樣直視起了柳博成的雙眼,不偏不倚。
而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對方的一雙眸子裡並沒有那些他不願麵對的情緒,帶著淺棕色的瞳孔仿佛罩上了一層厚重的膜,一切的喜怒哀樂都隱藏在了那層無形的屏障之下。
對,這是……柳博成能力的體現。
周清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口水。
按照嚴和先生所說,柳博成的能力似乎和鬼怪有關,眼睛的異常便是能力的具現,隨著對方掌控能力的程度不斷提高,那雙眼睛便也會越發無神。
但所幸,至少目前,柳博成並沒有出現其他方麵的問題。
“清,人我帶來了。”
直到這時,柳博成才直起身體,陰沉著聲音開口說道:“第一小隊一個不少,全都到了。”
說罷,對方提著曾柏森的手突然一抬,那狀態低迷的男人便立刻掙紮起來,如同缺了水的魚,試圖遊回自己的舒適區。
“放我回去,那東西不是我們能處理的,放我回去,我不想死!”見掙紮無果,他又大喊大叫起來,可除了讓柳博成抓著他的手臂越來越緊,他什麼都換不來。
似是明白了自己的反抗已是徒勞,在周清目光落下的瞬間,曾柏森的一切掙紮戛然而止,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又恢複了曾經漠然順從的模樣。
身為隊長,周清認為自己應該了解所有成員的性格,所以,他非常明白曾柏森的為人。
一旦明確自己無法反抗,無法逃離,那麼對方就隻會選擇逆來順受。
就算是死亡,都不會讓對方產生一絲一毫的掙紮念頭。
就像是那晚一樣……
看著曾柏森,周清不禁又出了神,以至於當施加在肩頭的重量消失,他仍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如果不是程耀和黃有成的及時支援,他和曾柏森都會死的。
如果,他當時做的更好一些就好了。
他想,曾柏森沒有錯,錯的是他這個隊長。
當時,要是他的腦子能轉的更快一點,理解曾柏森的意思,或者能更快反應過來,先發製人,亦或者……從一開始就讓其他人做決定,那麼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想到這兒,他不禁攥緊拳頭,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似地垂下腦袋,怯怯低語了一句:“對不起,這本是我的問題……但我們需要你。”
文蓧潔需要你。
你是隊長。
你有自己的責任,你要保護好你的隊員!
驀地,在周清心底沉澱的哀愁消失了。
文蓧潔需要他們。
他必須加快速度,他必須趕快去解救文蓧潔。
他猛地抬頭,視線迅速劃過正蹙眉站在柳博成身後的程耀,垂著腦袋不發一言的黃有成,最終定格在了牢牢注視著他的劉子謙身上。
看著劉子謙恢複如初的雙手,周清的眼眶突然多了些酸澀,可他卻是沒有對此言語,而是迅速回身正對向了站到自己側後方的嚴和,嚴肅道:“嚴和先生,第一小隊已經全員到齊,請下達指示。”
說著,青年的餘光將抱臂站在嚴和身後,嘴裡正叼著一根煙的周乘月,以及不知何時出現在周乘月身後的安玉晴一並收入了眼中。
醫生如往日般溫和的笑容落入眼中,周清的臉頰抽搐了一瞬,麵上的神情因突然泛起的強烈情感而不受控製地軟弱了下來。
醫生也來了。
洶湧而至的心安感瞬間潤濕了青年的眼眶。
晨曦會的大家似乎都有著神奇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