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5日,一場小雪降在了臨昌市。
叮——叮——
引磬被僧人輕輕敲響,王宇正緊閉雙目,雙手合十,對麵前的佛像做起禱告。
距離王鶴江被抓捕才過五天,王宇正的精氣神卻大不如前,王鶴江的死似乎抽走了他的三魂七魄,讓他猶如一株將要枯死的朽木。
麵容憔悴的老人雙目無神,慢慢跪在泛黃的蒲團上,頭觸地麵,雙手朝上,就仿佛想要接住一個孩子。
可除了空氣,他什麼都接不住。
“王局長,節哀。”
寺廟門口,恰好一同前來的許豐和剛上完香的王宇正輕聲說道:“對於令郎的事情……”
“鶴江是個好孩子。”
王宇正打斷了他的話,似乎是覺得自己說的不對,又說道:“他罪有應得,應該的。”
“倒是許廳長,你沒必要再叫我局長的,我已經遞交辭職信了。”
許豐輕輕扶了扶麵上的眼鏡,聲音輕緩的說道:“嗐,您這不還沒下來嗎?叫您一聲局長自然是對的。”
“還有,我才三十多歲,年齡可比您小的多,您叫我廳長,我這也是過意不去,這樣吧,我叫您一聲叔,王叔,怎麼樣?您就叫我小豐就好。”
王宇正卻並沒有回答他,隻是胡亂點了點頭,便要走下台階。
“哎,我扶著您,這台階高,您慢點。”看著走路輕飄飄的王宇正,許豐忙不迭的扶著他走下台階:“我乾脆把您送到外麵,我看陸局的車還在下麵,應該是等您的吧?”
“嗯,他在下麵等我。”王宇正輕飄飄的說著:“陸文也是好孩子。”
許豐側眼看著王宇正明顯不正常的狀態,沒再說什麼。
“陸局,好久不見啊!”遠遠的望見正從下麵走上來的陸文,許豐遙遙打了個招呼,對方見狀,快走兩步,上前接過了王宇正。
陸文穿的很正式,一看就是參加過會議。
“你怎麼在這裡?”陸文盯著他,語氣有些奇怪。
許豐笑著說道,眉眼堆成了一個溫柔的弧度,顯得很有信服力:“上來拜佛嘛,遇到王叔了,看王叔腿腳不便,就送下來了。”
“行,那我們就先走了,辛苦你了。”陸文點點頭,轉頭便帶著王宇正離開,再沒有分給許豐一個眼神。
“好,不辛苦,你們慢走啊!”
目送兩人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許豐原本的笑容慢慢收斂,寒風刮起他額前的劉海,顯露出他眼睛裡深不見底的黑。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語氣冰冷的說道:“陸文知道了,但他還動不了我。”
“王鶴江手底子不乾淨,查出來也正常,但我都做得很乾淨,理應不會懷疑到我頭上……再去查一下臥龍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知對麵究竟說了什麼,許豐眉頭一皺,不耐煩地說道:“那些被抓的人不可能供出我,也沒那個膽子,不用擔心。”
說完,他掛掉電話,也下到底部,坐進了一輛姍姍來遲的車裡。
將電話卡隨手拔了出來,許豐想了想,還是將它攥在手裡,決定回去再處理。
此時風頭正緊,他若是在此刻露出了馬腳,那麼上層和詭異有牽連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都都跑不了。
“廳長,去哪?”
“回去辦公。”
另一輛車裡,陸文拿出一串鑰匙,遞給王宇正:“您把家裡的鑰匙落了。”
“小陸,你說鶴江在下麵會不會受苦啊?”王宇正並沒有接過,而是看著車前的景色,嘴裡喃喃:“鶴江是好孩子啊,他一時糊塗,是吧?”
“嗯。”陸文點點頭,拍拍王宇正的肩膀,將鑰匙又收回了自己的褲袋裡。
現在也沒必要還,他目前已經住在了王宇正家裡,就算對方把鑰匙丟了,他也能讓其回家。
“他們說什麼了?”
突然,王宇正不複剛才的消沉,正經的問向陸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