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
燈火通明的醫院裡,陸文迅速轉頭看向身後,王宇正安安穩穩的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手裡的戒指。
這條走廊的燈管壞了一個,白與黑在長椅上劃出了明顯的分界線,王宇正低著腦袋,沉默地呆坐在光裡,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似是察覺到了陸文的視線,中年人遲鈍地抬起頭,他眨了眨惺忪的眼睛,朝陸文露出了一抹笑容。
這抹笑容溫和而平靜,可剛剛接到提醒的陸文卻是瞬間提高了警惕。
王宇正就坐在自己身後,先知為什麼讓他去找王宇正?
陸文緩緩放下擱在耳邊的手機,一步一步,慢慢走向王宇正,狀似不經意的問道:“王叔,您在乾什麼?”
“沒事,就是發了會兒呆。”王宇正平靜地回應道,他將手裡的戒指攥緊,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就像是一張麵具。
陸文站到王宇正身旁,將手臂輕輕搭在了王宇正的肩上,歎了口氣說道:“高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們都沒有想到。”
“但我相信高叔一定會好起來的,他曾經說隻要退休,就和您一起去隴雲市觀湖,去京城賞花,去外國旅遊,他不是一個會食言的人,我相信他會說到做到。”
陸文麵上歎惋,力道不輕不重地捏了捏王宇正的肩膀,感受到與人類並沒有什麼差彆的觸感,他的身體依舊如往常一樣放鬆,可眼睛卻是微微眯起,眼底暗潮洶湧。
“……高興民躺在裡麵,我看著難受。”
王宇正再次低下腦袋,手裡的戒指被他團在手心裡,聲音裡透著悲苦:“但凡他能動動手指,說句話,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擔心。”
“這可真是遺憾啊。”
話音剛落,鋒利的劍刃迅速擦過王宇正的脖頸,一道漆黑的豁口出現在了中年人的脖子上,猩紅的血液從豁口湧出,染紅了王宇正的衣服,在地上積蓄起一汪淺淺的湖泊。
他顫抖著捂緊自己的脖子,低垂著腦袋,口中發出痛苦的喘息,不可置信地說道:“陸,陸文,你……”
“彆裝了,你還有理智,遠沒有他那麼瘋。”陸文眉頭緊皺,很明顯,他非常不欣賞對方拙劣的演技。
“太假了。”
聽到這句簡短的評價,王宇正竟是笑出了聲,他放下捂住脖子的手,仰起臉看向陸文,麵上還是那如出一轍的笑容。
“小陸,我演的不像嗎?”
“王宇正”咯咯笑道,粘稠的血液從五官流淌而出,在陸文向後退去的瞬間,它的身體突然膨脹起來,伴隨一聲巨響,座椅被炸的四分五裂,醫院潔白的牆壁也糊上了一大片不堪入目的暗紅色血跡。
無光的黑玉戒指彈在地上,叮當作響,一道漆黑的影子從戒指投射的陰影中竄出,貼地而行,向著被炸碎的窗戶逃去。
陸文麵無表情,深邃的眼眸卻是猩紅點點,他調轉劍柄,一步瞬移至那道影子的身前,將手中的利劍貫穿了對方的身體,將其釘死在了地上。
磅礴的力量驟然從他體內湧出,無形的殺氣凝成猩紅色的實體。
劍刃嗡鳴,暗金色的劍柄被陸文攥在手中,行將擴散的殺氣瞬間回卷,一股腦湧入手中的細劍,順著劍尖鑽入了詭異的身體,在它的體內橫衝直撞。
“王宇正去哪了?”陸文雙眼赤紅一片,他不敢將殺氣擴散出去,一旦他這麼做了,找不找的到王宇正先不談,醫院裡的高危病患絕對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沒。
他不能那麼自私。
“我不知道哎。”被刺中的詭異嗬嗬笑著,聲音因難以忍受的疼痛而顫抖著。
“再問你最後一遍,王宇正去哪了!”
“嘿嘿,我不知道。”
空前的危機感襲上心頭,來不及逃脫的詭異卻是違背恐懼的本能發出了愉悅的笑聲,它並不在乎自己這條命,隻要能讓它在扮演中找到樂趣,那就算是死,也無所謂。
而麵前之人扭曲的表情,卻恰恰滿足了它的欲望。
頭頂的燈管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燈光閃爍不定,詭異看著陸文,看著那座即將壓向自己的“大山”,死前的走馬燈在眼前一晃而過。
那個在雪夜裡敲響鐘磬的男人在詭異的腦海中閃過,梵音噬骨的疼痛讓它難以忘懷,“鳴鴻”造成的創傷至今未愈,成了讓它逃脫眼前之人的最大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