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還有多遠?”
“啊?”
不斷向車窗外張望的孫金良被嚇了一跳,他轉頭看向坐在另一側的方懷安,對方正靠在車門上,手機的熒光投射到他的臉上,麵容肅穆冰冷,讓人禁不住產生了種風雨欲來的恐懼。
孫金良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問出這句話,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二月初就立春了,還有兩個月。”
方懷安重複道:“兩個月?”
“對,兩個月。”
“太遠了。”方懷安放下手機,深深地歎了口氣,說出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話:“你說,他能等到春天嗎?”
“肯定可以啊,您都這麼說了,那他肯定可以看到。”
孫金良搓了搓腫大的手,從口中吐出了一如既往的逢迎話語:“不止明年的春天,後年的,十年後的,肯定都可以看到。”
“可我都沒有告訴你他是誰。”方懷安看著車前的黑夜,警車的燈光在身後閃爍,照亮了他的臉,無悲無喜,如一尊雕像。
漆黑的轎車在黑夜中隱去了身形,可身後警車不斷閃爍的頂燈卻為這大雪紛飛的冬夜平添了新的色彩,刺耳的警笛聲打破了這輕薄的夜,讓這片靜謐的世界多了凝重的意味。
“這……”
孫金良吞了一口唾液,細微的咕嘟聲入了喉,他將手搭在褲子上,悄悄抹去手心滲出的汗水,肥胖的臉上堆出了一抹笑容:“肯定可以看到的啦,這樣,方書記,明年春天到了,我就請您和您的朋友來隴雲市玩啊,這隴雲市的湖景在春天那就是另一番風味了……”
“發生了這麼多事,隴雲市的旅遊業收入怕不是在來年就要大打折扣了。”
方懷安打斷了對方滔滔不絕的介紹,他指著身後,並沒有將自己的視線分給孫金良:“這批鬣狗的質量如何。”
鬣狗,指的是隨行而來的記者。
“他們已經同我們簽署了協議,不會將不該傳出去的事情外傳。”
孫金良說道:“我們已經處理好了,今晚的事情這些記者一定會處理妥當,保證消弭掉明天會產生的所有影響。”
方懷安聽罷,伸手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容之後,目不轉睛地說道:“辛苦你了,若你有想要繼續進步的想法,我可以為你提供一些幫助。”
“哈哈,方書記瞧您這說的,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方先生,我們到了。”
宋秘書的聲音從駕駛位上傳來,男人拉下手刹,轉頭看向方懷安說道:“隻有一個人,戴著晨曦會特製的麵具。”
“我看到了。”方懷安的眼睛慢慢眯起,他盯著站在車前,身姿高瘦挺拔的神秘男子,冷哼一聲,伸手推開了車門。
衣袂飄飛,寒風刮起方懷安半攏的風衣,吹皺了他剛剛整理好的衣服,但男人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隻是神色憤怒地快步走到了神秘人的麵前。
他指向嘈雜不斷的山頂,大聲質問道:“山上的動靜是你們鬨出來的嗎?你們到底在乾什麼?你們眼裡到底還有沒有這個政府!”
話音剛落,一片華光突然自山巔升騰而起,眨眼之間,這座矮小的山峰竟是在此刻成了黑夜裡唯一的太陽。
伴隨著幾聲驚呼,連續的快門聲在身後響起,方懷安麵沉如水,跟在他身後的警察局長走上前來,剛想有所動作,便被麵前的神秘人出言打斷。
“方先生,請您稍安勿躁。”
安玉晴的聲音從麵具裡傳出,他將手伸向前方,對方懷安笑著說道:“我想站在這裡的人皆對此心知肚明,那我們何不敞開天窗說亮話?”
“大家都當了這麼久的糊塗人了,也該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