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弘關上手機,抬頭看向正緊緊盯著自己的陸文和奧洛森。
“從古至今,這個國家一直都在被詭異支配。”陸文皺眉說道:“我還是保持原來的觀點,天皇失蹤並非巧合,島國的覆滅很有可能就是它夥同‘棋魂’策劃的。”
奧洛森在旁冷哼一聲,抬手又整了整衣領,說道:“我不認同你的想法,權力就是一顆沾了砒霜的蜜糖,就算會把它毒死,它也不可能甘心將這顆糖吐出來。”
“更何況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它的統治,它為何要放手,同‘棋魂’謀劃這種於它而言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奧洛森搖頭說道:“彆想了,詭異可沒有什麼種族榮譽感,更何況是它們這種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詭異。”
“你似乎很了解。”
“你說的這句話沒有任何意義,陸文先生,打聽彆人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好處。”
“隻是隨口一說,也請貴方不要錯怪陸某,心思敏感可以是優點,但在人際交往中也可以是一項難以容忍的缺點。”
一聲清脆的拍擊聲橫插進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中,躁動的火焰被瞬間掐滅,在火光消散後的一瞬清明中顯露出了陳子弘沉靜如水的臉龐。
他將手緩緩放下,說道:“答案並不是靠爭論得來的,若是按照你們二人的討論方式,我們這臨時組建的聯盟,恐怕今天中午就要各奔東西了。”
“畢竟,你們在我的眼前上演這一出,隻要我一時心軟鬆了嘴,讓你們得到了答案,那麼大家就沒有必要再聯合在一起了,不是嗎?”
陳子弘眯起眼睛,眼含笑意地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兩個人。
陸文一臉被看破後的無所謂,奧洛森卻是直接轉過頭去,主動回避了陳子弘的視線。
“你知道答案卻不說。”陸文抱臂說道:“先知,我並不反對你平時藏著掖著的行為,但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必須爭分奪秒。”
“更何況,我們與維格蘭隻是為了一個答案臨時拚湊在一起的盟友,相處時間越長,風險越大。”
“我同意陸文先生的觀點,時間就是金錢。”奧洛森在此刻和陸文站在了同一立場上,他輕咳一聲,說道:“這是在無意義的浪費時間,先知,我想你應該更清楚這一點。”
“畢竟我們之間隻有利益關係,我們維格蘭一方在目前無法采取有效的回報,更沒有拿的出手的回禮,也就是說,我們之間是不平衡的,而不平衡,則代表著脆弱。”
“如此脆弱的同盟遲早有一天會分崩離析,可能在明天,可能在後天,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而你身為先知,必定早已知曉那份未來,又何必白費力氣?”
陸文的聲音又從另一側傳來,他放下胳膊,攤開手掌說道:“或者,你能否告訴我,你讓我們依舊聯合在一起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我想,我們需要一個答案。”
陳子弘聽完兩人的話,微挑眉頭,卻隻是輕哼一聲,說道:“兩位還不適合聯盟嗎?明明沒有經過任何的事先溝通,卻可以配合的這麼好,好到令我歎為觀止。”
“從我掛斷電話,卻始終沉默不語的那一刻開始,你們的重心就不在天皇身上了,你們更關心的是我讓你們聯合在一起的目的。”
他歎了口氣,不慌不忙地說道:“其實,你們沒有必要如此耗費心機,這個答案我並不會向你們隱瞞。”
“因為,來自本地人的見麵禮,馬上就要到了。”
陳子弘走上前,狀似不經意地拍了拍奧洛森的肩膀,一片殷紅的花瓣從奧洛森的領口處飄落,陳子弘將它捧在手心,說道:“花瓣很漂亮,我已經能想象到那朵花豔麗的模樣了。”
“想必它的主人一定很喜歡它吧。”
陳子弘的聲音從耳機裡傳出,何永元拔掉耳機,轉頭看向正坐在地上低頭作畫,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的黛拉。
女人的臉仿佛是由老練的泥塑家捏塑而成,柔和又冰冷,細看卻更像是一朵由木頭雕鑄的花朵,美麗卻木訥。
“你在畫什麼?”安玉晴彎腰問道。
“一株草。”
黛拉頭也不抬地說道,在她的麵前,一株被碎石壓彎了的枯草艱難的探出了一片焦黃的葉子,在眾多兄弟姐妹的簇擁下格外顯眼。
“它很顯眼,因為它是眾多同類中唯一一個正在經曆苦難的不幸者。”安玉晴歎了口氣。
“但如果我拋下一塊更大的石頭,那麼這片草坪上的所有草都會變的不幸,沒有高位者,沒有無用之人,眾生平等,即使這株草會過的更苦,但它也已經不值得你們如此關注了。”
何永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安玉晴回過頭,發現對方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隱藏在帽簷下的眼睛始終緊盯著沒有任何表情的黛拉。
黛拉手中的鉛筆尖擦過凹凸不平的紙麵,她無視了何永元的視線,看向安玉晴,說道:“這片草坪昨天剛澆過水,入冬的時候澆一次,可以防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