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哪裡是家?
無端的風暴掀翻了烏鴉的巢,打碎了它賴以生存的希望。
可烏鴉隻是烏鴉,烏鴉不懂什麼叫希望,它隻知道,它必須要再建一個巢。
打碎了就再拚回,毀掉了就再築起,沒有什麼能難得倒一隻烏鴉。
所以它飛向南方,飛到了人類的駐地。
屬於人類的慘叫聲成功吸引了烏鴉的注意,它站在一截枯枝上,低下了腦袋。
被遺棄在地上的吊墜立刻鑽進了它的眼球,在烏鴉的眼中,吊墜上鑲嵌的緋紅寶石可比自己匆匆搭建起的家要漂亮十倍,甚至百倍。
即使吊墜已經被奇怪的黑色液體染臟了,但烏鴉認為無傷大雅,它認為,就算是黑夜,也難以掩蓋這枚吊墜的光華。
多麼美麗,它想,如果用這串吊墜裝飾自己的家,來年肯定能吸引到一隻漂亮的烏鴉小姐。
烏鴉將它叼在嘴裡,黑色的血流進它的嘴中,它心滿意足。
回家。
它要……回家……
無形的波紋扭曲了周遭的空氣,奧洛森一手摁住戴在臉上的金絲眼鏡,一手揮舞起手中漆黑的短杖。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他直接將短杖的尖頭遙遙指向剛剛衝進食品加工廠,渾身流出黑色膿水的漆黑巨鳥。
“石化。”
一個單詞從他的嘴中鄭重吐出,如同從山巔滾落的巨石,砸向向他們直直衝來的怪物。
感受到危險的巨鳥驟然爆發出一聲高昂的鳴叫,臟汙的吊墜從嘴中滑落到了地上,鑲嵌在上麵的寶石反射出陽光的弧度,映照出了被灰色石塊徹底吞沒的身影。
“普通級。”
奧洛森對麵前的怪物做出了簡短的評價,淡定地收起了手中的短杖。
“鐘表頭,原來你這麼厲害啊。”站在何永元身旁的何明德拍了拍手,對奧洛森一連串乾脆利落的動作表示讚歎。
可當事人卻並沒有任何喜悅之情,他剜了何明德一眼,說道:“麻煩不要隨意給彆人取外號,照片男。”
“好家夥,我在你們眼裡竟然是一張照片?”
何明德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臉,在遲遲沒有得答案後又轉頭看向何永元,眨了眨眼睛低聲說道:“哥,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你知道一個飄起來的圓石頭是怎麼看手機的嗎?”
“我不想知道。”
被點到名字的何永元這才將注意力從手機上移開,他看向何明德的方向,一張泛黃的老照片飄在空中,就像在空氣中遊泳一樣,隨著何明德的話語起起伏伏。
他轉頭看向其他人。
一束插在花瓶中,從枝蔓處垂下兩顆人類眼球的蝴蝶蘭正在接受鐘表頭男人的問詢,渾身被血浸紅的劉景雯蹲在地上,正在對一個稻草人進行心理疏導……
一片群魔亂舞。
“嗯?”
何永元突然發出了一聲疑惑的鼻音,他看向之前被奧洛森暗諷過的瘦削男人,現如今站在那裡的,是一柄劍。
一柄劍?
一個諜報人員的欲望,是一柄劍的模樣?
即便並沒有經過陳子弘的提醒,何永元也靠現有的信息推斷出了他們變成這個模樣的原因——欲望。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抬手拉了拉腦袋上的鴨舌帽,習慣性的將自己過分強烈的視線壓在了帽簷下。
“偵探。”
一聲輕喚從身側傳來,何永元側目望去,他看到了一罐漂浮在空中的藥罐。
“醫生。”何永元一眼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皺眉問道:“怎麼了?”
“我剛剛上前查看了一下。”藥罐的標簽轉向那個巨大的石像,說道:“在怪物的腳邊有一串吊墜,是從它的嘴裡掉出來的。”
“它看起來很奇怪,我不敢貿然上前。”
“吊墜?”
沉緩平穩的聲音從何永元的頭頂傳來,他轉過頭,看到了從樓上走下來的……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