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感覺……不會又是幻境吧?這次又要耍什麼把戲?”
已經被刮掉了半身鱗片,身體已經不複曾經光亮的金色巨龍高高揚起自己僅剩的兩顆頭顱,不耐煩地發出一聲沉重的鼻音。
在他的胸口上,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隨著他的動作不停向外滲血,可不斷向內蠕動的血肉卻又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填補那塊漏洞。
戈裡尼奇的運氣並不是很好,就在剛才,屬於他的光點被“欲望”激發,要不是身旁的蜘蛛直接將它的身體釘在了一棟高樓上,在他清醒過來之前,自己的頭可能就一個都不剩了。
“欲望”的存在就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此時突然從天而降的幻境更是讓他的情緒一瞬間被引爆,剛想有所動作,可入目所見,卻是讓他又愣在了空中。
混沌的黑與從幻境中飄出的漫天黃沙糾纏在一起,戰馬嘶叫,金戈長鳴,一道在風中飄揚的旗幟從幻境的一角飄出,繡在上麵的字體格外繁複,卻是讓能夠看懂的人瞬間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個“龍”字。
代表龍國的“龍”字。
陸文看著那麵在幻境織構的風沙中肆意翻飛的黑色軍旗,默不作聲地掏出了自己許久未用的手機,將電話撥給了標注為【先知】的聯係人。
可剛要接聽電話,突如其來的破空聲卻是從遠方傳來,擦過陸文的頭頂,掩蓋住了電話已經接通的輕響。
一把樸實無華的鐵青色長槍橫貫過“欲望”行將輕點過的光點,釘入了陸文身後的地麵,給這棟飽經風霜的建築平添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瑩瑩光點從長槍撕開的裂縫裡緩緩飄出,它們向著半空聚集,在陸文的眼中慢慢凝成了一個略顯疲憊的人類身影。
“埃裡克斯閣下?”
見白發蒼蒼的中年人朝他點了點頭,陸文便不再給予關注,點開了電話屏幕上的擴音鍵。
即使與情報中描述的模樣並不相同,陸文也對此沒有感到任何驚訝。
其一是因為兩人在幻境中便早已碰麵,幻境隻是屏蔽了現實的記憶,卻沒有消除在幻境中經曆的種種,即使剛一蘇醒就同阿斯倫打了起來,他還是及時接受了埃裡克斯的外表年齡與情報不相符的事實。
其二,在剛才自己想要繼續攻擊阿斯倫的時候,就是埃裡克斯的長槍止住了他的攻勢,這也側麵反映了埃裡克斯的實力依舊不減,隻要不會影響接下來的行動,埃裡克斯就算變成一具會動的骷髏都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
見電話已經接通,陸文快速問道:“先知,這是你做的?”
可從中傳出的,卻並非是陳子弘的聲音。
“先知代我轉告你們所有人。”
伴隨著一陣沙沙的聲音,何永元平靜而冷漠的聲音同時從陸文的手機和埃裡克斯幾乎已經折成兩半的通訊設備裡響起:“在接下來的兩分鐘內,用儘你們所有能力,將‘欲望’周身的光點全部驅逐。”
“或者,找到你們所對應的光點,保護好它們。”
何永元抽出一直彆在腰間的“淵樗”,他抬頭看向幾乎將半邊天空都遮蔽的舊日幻境,從中窺到了一抹與麵前正陷於多方圍攻的“圓月”相似的身影。
不,不是相似,那就是“欲望”。
那批屬於龍國的軍隊,正站在一片荒涼的土地上,彎弓搭箭,準備圍剿幻境之中的“欲望”。
“但我想各位應當都沒有能力辨識自己的欲望,所以,我們隻有兩分鐘的時間。”
何永元看向身旁已經做好準備的何明德,沉聲說道:“兩分鐘後,就是決定我們生死的時刻了。”
說罷,他將“淵樗”鋒利的的刀刃貼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輕輕一劃,刀刃擦過之處便多出了一道狹長的傷口。
似乎是感受到了久違的血液,“淵樗”登時發出了興奮的嗡鳴聲,它貪婪地吮吸著從何永元的傷口中淚淚流出的血液,刀身上爆發出一股腥臭到令人不住作嘔的氣味。
聞到這股味道,站在身旁的何明德不禁渾身一顫,腦海中不受控製地多出了一些暴虐的想法,他趕緊將手伸向站在身後的劉景雯,對方見狀,便將自己的手搭在了何明德的手上。
直到一抹瑩瑩綠光從劉景雯的手心傳遞到他的身上,男人這才長舒一口氣,恢複了正常的精神狀態。
可麵色蒼白的何永元卻隻是冷哼一聲,他將手中長刀一甩,以最精簡的動作,將粘連著血液的利刃揮向距離他們足有數裡之遙的“欲望”。
一道黏稠的血浪從海中拔起,漂浮在海麵上的死魚如蒸發般化成了一灘灘血水,彙入了逐漸高漲的血浪。
血色的浪花翻過蜘蛛龐大如山嶽般的身軀,在“掠食者”的注視下,迭起的浪花卷起散落在水母周身的星光,朝著將幻境阻擋在天空之上的黑色虛影撲去,生生撼動了那麵仿佛並不屬於這片天地的虛幻障壁。
何永元的一擊仿佛成為了一個信號,比以往更加混亂的局麵在這片文明廢墟之上頃刻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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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咆哮,刀劍嘶鳴,墨浪翻湧,一根由數根藤蔓虯結在一起組成的龐然大物從坍塌的高樓中衝出,立於上方的安德森舉起手中的長管獵槍,朝著“欲望”探出的觸手射出了一顆子彈。
子彈打入了柔軟的觸手內部,可火焰卻並未燃起,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從四麵八方的樓層中響起,原本還在爭搶黃金的老鼠身上憑空燃起了藍色的火焰,它們因痛苦而四散跑開,又在陰影之中化成了一灘灰燼。
“灰仙”帶來的老鼠雖然在“欲望”的周身填充了數不儘的光點,起到了混淆視聽的作用,可也同時為“欲望”帶來了絕佳的保命靈牌,隻要這些被它激發了欲望的生命沒有全部消失,那麼,它就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無懈可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