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
她站在馬路對麵,朝著身後看去。
“真由美!”
戴著黑框眼鏡的小男孩從一條錯綜複雜的小巷裡走出來,他的右手牽著一個麵容蒼老的老婆婆,看起來精神恍惚,臉也有些過於消瘦了。
“空……”
拓真佳奈眨了眨眼睛,愣愣地問道:“你找到你的奶奶了?”
“對!”
年幼的野島空欣喜地點了點頭,高興地說道:“今天奶奶沒有走多遠,很輕鬆就找到了,哦對了,她今天還叫了我的名字!”
“太好了!嗯……”
拓真佳奈看著對方明亮如星光的眼睛,忐忑地捧起自己一直緊抱的頭顱,小聲說道:“空,我這樣做,你開心嗎?”
說實話,她沒有想到殺死“吉野介倉”會如此容易,也許是因為自己的手中已經沾上了兩條人命,殺死“吉野介倉”竟是沒有讓她感到任何不適,心中隻有報仇成功和可以幫助到先知所帶來的喜悅。
哦對,先知……她現在必須要去找先知才行。
“真由美,你想把它展示給我,我很開心,但是……”
野島空有些猶豫的聲音打斷了拓真佳奈紛亂的思緒,她渾身一顫,膽戰心驚地顫聲問道:“什麼?”
難道,野島空不希望自己為他報仇嗎?
難不成,我做錯了?
年幼的孩子理解不了拓真佳奈此刻的心情,他隻是能夠感受到朋友莫名的不安,儘自己所能地放緩語氣,溫聲說道:“但是,這張照片離我太遠了,我看不清啊。”
照片?
拓真佳奈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頭顱就在她的手中如堅冰般慢慢融化,血與骨溶成的水滴落在地上,一張被血浸透了大半的照片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那是,先知曾經為她拍下的唯一一張照片。
“先知?”
她再度發出一聲輕喚,就像迷途的羔羊,渴望得到風的指引。
於是,風,便真的吹來了。
從光團周圍刮起的強風掀起陳子弘的身體,將他差點卷入空中。
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的男人看著距離自己隻有幾步之遙的“巨繭”,張了張嘴,竟是說不出什麼話來。
不因其他,隻因這巨大的光團上竟是長出了數節如水晶般光潔剔透的枝椏,幾朵晶瑩白嫩的花點綴其上,隨著風的律動而搖擺著自己的身體,效仿著天空的明月點亮了這片荒涼的大地。
隻是一輪呼吸的時間,整個光團便被瘋狂生長的枝椏吞噬,在陳子弘的眼中形成了一簇不足以用美來形容的純白花叢。
點綴其上的白花在空中遊弋,可若是仔細看去,便會發現那根本就不是花,而是一群密密麻麻的水母,它們的傘蓋在收縮和張開之間來回交替,在它們的世界裡,天空就是更廣袤的海洋。
等到它們真正成熟,斷開連接在枝椏上的臍帶,它們便會遵循本能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全新的整體,一片舊日的陰影,一輪再度從海麵升起的皓月。
“阿弘……那個島國女孩已經沒救了。”
手中的“鳴鴻”發出低沉的嗡鳴,陳子弘伸手輕撫了一下漂浮到身前的瑩白光點,突然長歎一聲,如同自言自語般輕聲說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鳴鴻”疑惑地問道。
“她的欲望究竟是什麼,我已經明白了。”
陳子弘緩緩閉上眼睛,再度睜眼,他已經重新坐回了那艘在風浪中馳騁的獨木舟上。
看著依舊在向天空的符號彙聚的海浪,他毫不猶豫地抬手扣響船幫。
頭頂的海水仿佛失去了支撐,直接從天空傾瀉而下,重重砸在單薄的船頂上,聲音沉悶而龐大,如落地驚雷,劃過漫長的暴雨,昭示著比雨更長的夜晚即將迎來尾聲。
待雨聲漸遠,他抬頭看向已經削弱至淺薄的符號,朝著依然在奔騰不息的浪花勾了勾手指。
一團已經透明到幾乎不可視的泡沫從海中艱難地飄出,卻還是乖順地落在了陳子弘的手掌心中。
看著那團泡沫,男人憔悴蒼白的麵龐柔和了幾分,他伸出手,輕柔地撫摸過泡沫的頂端,就像是一個年長的大人在撫摸一個幼童的腦袋。
“佳奈,我不應該成為你的執念……”
看著從泡沫中隱隱倒映出的身影,陳子弘嘴唇翕動,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似是覺得還不夠,便又將手高高揚起,重重地捶在身旁堅硬的船幫上。
砰咚一聲巨響震碎了他的最後一絲猶疑,陳子弘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複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倒映在泡沫之上的女孩麵容,伸出手,將它輕輕點破。
“抱歉,佳奈,我隻能……給你一個虛假的結局。”
他的聲音飄散在和煦的微風裡,站在綠色麥田中的小小稻草人似是感應到了什麼,她抬頭看向天空,可天空萬裡無雲。
一片祥和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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