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應是一場死局。”
嵌入黑色戒指的玉石在月光下閃爍著瑩瑩的光澤,像一滴水,又似月光流下的眼淚。
在呼嘯的寒風中,陳子弘清晰地聽到了一聲沒有任何感情的疑問:“中村真由美的死本應也會帶走你的生命,先知,你究竟做了什麼?”
他沒有回應,隻是鬆開手,任由那枚戒指從他的手中脫落。
輕盈的戒指被呼嘯的風再度拋上天空,崩潰,分解,化作一抔黑色的雪,消融在無邊的黑夜裡。
結束了……
直到這時,陳子弘的疲憊才從一片慘白的臉上展露出來。
意識深處的海洋已經重歸寂靜,未來的虛影再次於他的腦海中浮現,恍惚之間,好像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他終於得以將心中的鬱結以一聲長歎傾吐而出,最後一絲尾音融入由墨水織成的柔軟屏障裡,將他疲憊的身軀儘數容納在一片溫柔的夜色之中。
“先知!”
元音的聲音點亮了陳子弘有了些許倦意的眼睛,他強撐著身體從那層屏障上起身,視線掃過齊齊看向他的三個詭異,在維格蘭的軍艦上停留了一瞬,便看向站在龍國軍艦上,正在朝他用力招手的元音。
“彆擔心,我沒事。”他露出一抹淺笑,將所有的疲倦悄然藏進了深黑無光的眼眸。
隨後,他看向衝到西方聯邦軍艦的船幫上,幾乎將十根手指都摳進堅硬的鐵皮外殼裡的何永元和抬眼看向他,眉目間儘是擔憂的安玉晴,緩緩搖了搖頭。
“‘欲望’……就這麼被一個人類殺死了?”
站在空中的“玩偶大師”難以置信地低語道,虛幻的身體發出了一聲匪夷所思的悶響,漆黑如骨骼一般的身體結構從越發淺薄的外皮中隱隱透出。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麵前的“危害”級詭異已經到達了強弩之末。
沒錯,“玩偶大師”隻是一個即將踏入“災害”級的“危害”級詭異,它隻是模仿了“崇德天皇”,才短暫擁有了能夠與“欲望”相搏的力量。
“沒有屍體……太可惜了,本來還想吃掉它的……”如山嶽般巨大的蜘蛛張開鋒利的口器,神態有些低迷地說道。
畢竟,陸地上的蜘蛛是很難吃到海洋裡的食物的,“崇德天皇”也從未向它提及過“欲望”的味道,所以有些好奇也在所難免。
更何況,它還冒犯了自己……
回想起那團屬於它的欲望,“掠食者”情不自禁地看了眼漂浮在空中的“玩偶大師”,它的身體因憤怒而不自然地抖動起來,讓周圍的軍艦紛紛將武器指向了它。
可龐大的怪物隻是眨了眨自己尚且完好的八顆眼珠,全然沒有理會那些隻能在它的身上炸起幾捧煙花的現代武器。
更何況,它已經有些堅持不住了……
“先知,看這邊看這邊,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一聲輕喚在蜘蛛的心底掀起點點漣漪,它微微睜開困倦的眼睛,看向筆直地站在空中的年輕人類,就像一株不老的青鬆,似乎永遠都不會倒下。
好像曾經,它也從這個角度看著那個家夥,想過同樣的事情……
是什麼時候來著……
太遠了,實在是太遠了,它……好像已經忘記了……
那張模糊的麵容與陳子弘此刻冰冷的神情重疊在一起,尚且年輕的人類男性側頭看向笑盈盈地趴在蜘蛛背上的小女孩,說道:“你送給拓真佳奈的禮物,是將她送往萬劫不複之地的單行票。”
突如其來的回答讓“鬼娃娃”的神色僵硬了幾分,卻還是立刻委屈地說道:“可是我在認真的幫助真由美啊,我沒有做錯。”
它的模樣活像是一個正在接受大人無故指責的幼童,從內到外都散發著無辜的氣息:“要不是真由美吃了我的手指,她怎麼可能殺死吉野介倉?我是真的有在幫她的。”
“你在指引她前進的路牌上做了手腳,卻又在這裡否定自己的作為……”
陳子弘閉上眼睛,說道:“‘崇德天皇’的舊部已經儘數死於‘棋魂’之手,你本對此一無所知。”
“直到你看到了一隻倒黴的老鼠,它的嘴裡銜著一枚戒指。”
“但我沒有答應它的邀請,畢竟我是真由美的好朋友,我答應過要保護她,那我就肯定不會傷害她。”
“鬼娃娃”自然地接過陳子弘的話語,可在看到對方深邃如黑洞般的眼睛時,它卻一反常態地沉默了下來。
那雙無光的黑色瞳孔仿佛一把無形的鉤索牽引著它的話語,將那些零碎的字符攪碎,融合,拚接成它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聲音。
這一時讓它有些恍惚,過了許久,“鬼娃娃”才輕聲說道:“我隻是默許了而已。”
“畢竟,畢竟真由美找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仇人,我真的有在替她感到高興。”
“但她已經死了。”陳子弘沉聲說道,冰冷的語氣竟是讓身為“危害”級的詭異忍不住縮起了脖子。
“我知道……因為手指的氣味消失了,但這不能怪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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