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滿腹疑問,周清還是乖乖點開了01傳來的那份文件。
而當他將其中的內容逐字逐句地認真看完,最終停在他嘴邊的,卻隻剩下了一聲滿溢感慨的歎息。
這個和他同名同姓的周清……還蠻不容易的。
他仰頭,看著天花板上沾了些許灰塵的燈罩,出神地想,怎麼才七歲,爸爸就不見了呢?
這是出什麼事了?
周清想知道。
但翻遍整份文件,他都沒有看到答案。
他隻能看到失蹤的生父,強勢的生母和繼父,封閉的生活環境一層層壘在另一個周清的身上,成功壓彎了對方的脊梁,露出了還未長成,便被折損的脊骨。
於是,另一個周清就很難再像小時候一樣抬起頭來了。
那青年的一舉一動都在他人的審視之下,好像做什麼都是錯的,好像什麼都不做也是錯的,隻有全盤接受他人強塞過來的“好意”和“愛”,才能真的被稱做是懂事了。
所以……
周清忍不住想,就算文件裡從沒有提起過,他也相信,另一個周清肯定很想念自己的生父。
是繼父不好嗎?
他覺得,不能說不好。
繼父所做的一切,也是想讓另一個周清能夠出人頭地,能夠有出息。
隻是,繼父從沒有好好了解過自己寄予厚望的孩子。
至少生父在身邊的時候,另一個周清還能抬起頭來,看到夜晚的星星。
可不論如何,生父也是再沒有出現過。
對方就這樣生活,成長,直至長到十八歲,考上了一所還算不錯的大學。
也許,那時的青年終於是體會到了“自由”的滋味,覺得自己能試著過一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於是在開學之初,對方便做出了一個許久未曾有過的決定———主動與他人接觸,報名了一家社團,鼓起平生所有的勇氣,去參加了社團的迎新會。
幸運的是,迎新會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對方過的還算愉快,也是體會到了幸福。
可就在對方獨自走回學校的途中,竟是有歸一教專為他而設下的陷阱。
要不是晨曦會的先知出手相助,另一個周清早就已經死了。
但這並不是最令對方難過的。
最令他難過的,是等其修養好身體,回到學校後,那個願意接納自己的社團已經解散,所有的成員都聯係不上了。
【當時的周清猛然意識到,他加入的社團,和願意接納他的社團成員,也隻不過是歸一教的圈套罷了】
真的蠻不容易的。
記憶在文件的最後一句話上遲遲徘徊不去,周清眨眨眼睛,旋又低下頭,看起了自己張開的左手手心。
其實,就算再怎麼不聰明,他還是看得出來,文件裡描繪的,就是他的生活。
隻是他的生父從未失蹤過。
隻是他從沒有和生父一起去看過星星。
……隻是他從不像文件裡描述的周清那樣機敏。
說來不好意思,直到現在,他才想明白自己參加的社團為什麼莫名其妙地解散了。
嗐,都過去了。
周清攥了攥自己的左手,內心平淡地想,還以為是那些人都討厭他,就把他拉黑了呢。
若是換做以前,得到這個消息的青年肯定會難過很長一段時間,可現在不同了,他經曆了太多太多,有了晨曦會,有了朋友,有了隊友,他也擁有了太多太多。
隻是歸一教的算計與欺騙,對現在的他來說,真的算不得什麼了……好吧,胡雨老師是個例外。
想到胡雨,周清用力攥住了自己的左手。
他想,很快,他就會找到胡雨老師,然後把話問個明白。
不久之前,他和劉子謙就已經想好了。
如果胡雨老師是被歸一教逼迫的,那他們說什麼都會幫胡雨老師擺脫困境。
如果胡雨老師的確是歸一教的教眾,是一個壞人,那……他們也會親手送胡雨老師上路。
壞人必須得到製裁。
身為晨曦會的一員,身為第一小隊的隊長,這是他的原則。
這是他的責任。
死死盯著那隻緊攥的左手,周清眯起雙眼,原本溫和清秀的麵容上便多出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和決絕。
他會用他的頭腦和眼睛去看清胡雨老師的為人。
他會做下正確的決定。
叮———
沒有任何預兆,他的雙耳再度捕捉到了一聲清脆的提示音。
麵上沒有什麼額外的神情,青年嵌在眼窩中的那雙黑瞳緩緩移向右手中緊抓著的手機,他默然點開從屏幕上方降下的消息提示欄,發現來信人竟是他不久前就想要聯係的嚴和先生。
這樣的巧合讓他不禁詫異地揚起眉頭,一直縈繞在他周身的危險氣息霎時消散無蹤,他的臉上重新浮現出本屬於他的青澀與單純,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而後,他急忙垂下眸子,閱讀起嚴和先生發來的信息。
【周清,到我的辦公室一趟】
哎?
這麼巧?
周清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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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才還想同嚴和先生聯係來著。
既然這樣,那就當麵再和對方說一說文蓧潔和柳博成的事吧。
心中定下想法,周清立刻起身,在隨手披了件淡青色的外套後,他快步走到緊閉的臥房門前,抬起一手,將其搭在了那圓球狀的門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