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戲謔的看向李昭問:“你想通過鞭痕來判斷三日之前是否有人用過馬車?”
李昭很想好好跟魏然說話,但魏然的表情和語氣卻讓她很不爽,她偏過頭去,不想再吭聲。
魏然不以為意,繼續說道:“沈家這般大,若真有人殺了他們仨,在宅子裡隨處找個地方埋了便是,何苦套車往外運?”
李昭忍不住扭頭看向魏然反問道:“若不是後宅的人行凶,他們可敢埋屍院中?”
“有道理,你細說說,我聽聽。”
“不用說,沈家的馬有日子沒動過了,不僅鞭痕處已經發白,都長出新毛了。”
“你覺著是……下人動手?我覺著是這兩兄弟動的手,但好像都說不通。”
李昭哼了一聲說:“我還未曾見過長房的夫人和二房的夫人,這沈家也是稀奇,莫不是庶務隻握在沈五子手中?幾位夫人連後宅的事都不理?”
三爺忙接口道:“這事兒不怨大嫂二嫂,是二哥不肯放權,他每日無事可做,隻能用庶務打發時間,大哥也願意讓他掌家,你們不知道,我這位二哥當初可是沒少讓家裡人操心,動不動便不見了人影,說是去雲遊四海,回到家中也是伸手要銀子,可憐我那二嫂,剛嫁過來的時候不知被多少人笑話,後來有了孩子,二哥才消停,他願意掌家,大哥便讓大嫂將中饋交了出來。”
“他便不再往外跑了?”李昭問。
“也跑,隻是次數少了,時間也短了,至於還動不動銀子,我們便不知曉了。”
裴空納悶的問:“他出去乾啥?”
四爺答道:“說是出去長見識,今年看了什麼河,明天爬過什麼山的,我們都懶得問。”
“所以,他不見了你們並不著急。”徐亮插了一句。
三爺忙說:“可不,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為啥我們找不見二哥不著急?不是不著急,哎呀,你們說眼瞅著到了要交鏢的日子,他這時候興致上來要出門,無論如何也應該跟我們打個招呼吧?我們不是怨他出門,是怨他不挑時候!大哥定會要他接鏢,之前便是這樣,他也清楚的很,怎就……”
李昭覺著有些無語,剛才在偏廳問了半天,這哥倆兒無人想到沈五子喜歡出門遊山玩水的事,這時候倒是想起來了,又開始不停地抱怨。
魏然聽得不耐煩,便出聲打斷道:“老二不在家你們可用這個當做借口,爹娘不在你們也不著急,還一心想著如何接鏢,這怕是說不通吧?”
這次哥倆兒都沒吭聲。
李昭學著魏然的口吻,戲謔的問:“你便是因為這個懷疑他們倆弑父弑母?”
“不一定是殺?你見過親爹娘不見了,一點不著急的人嗎?”
“莫不是他們將二老藏起來了?”
四爺趕緊擺手說:“我們藏他們圖什麼?他們在還能幫我們接鏢……”
“因二老喜歡老二,不喜歡你們兄弟,真說接鏢也不會交給你們,定會等著老二,你們才做出如此不孝之舉。”
魏然腳下沒停,也沒有看向兄弟二人,邊走邊說,氣勢上自然減弱不少,三爺便有了膽氣,停了魏然的話,竟是有些急了,他聲調拔高:“他倆十分康健,我們二人便是想如何,也打不過!”
魏然慢悠悠的說:“你們不必親自動手。”
“廢話!我們有下人,兩個老東西不是也有?他們身邊的婆子厲害著呢!”
四爺跟著補充道:“我們二人確實不被爹娘喜愛,總嫌我們倆沒本事,靠著兄長養活,可真說他們二老不在了,勢必要分家,到時三房四房如何過活?誰願意他們出事,我們倆也不希望他們出事啊,他們活一天,家就不能分!”
魏然笑了笑,背著手向前走,李昭卻深深皺眉。
……
終於到了老兩口的院子。
一進院子李昭還以為走錯了地方,來到了後花園。
隻見院中北側有片花園,種著牡丹、芍藥等名貴花卉,雖說馬上就進臘月了,仍有幾株晚開的月季綻放,像是假花一般,正房簷下掛著八盞琉璃燈,燈身繪著“八仙過海”的圖案,色彩鮮豔如初。院子正中是座半月形的池塘,池邊圍著漢白玉欄杆,欄杆上雕著十二生肖,每個生肖都憨態可掬,池水裡種著大片荷花,此時雖已過花期,卻仍有幾片殘葉漂浮在水麵,倒映著廳堂的影子,顯得格外清幽。池塘中央架著座石拱橋,橋麵上刻著“連升”二字,沈大還解釋說:沈家當年發家後,特意請工匠造了這座橋,寓意步步高升。
徐亮沒好氣的問:“有人做官嗎?就步步高升!”
沈大縮了縮脖子。
魏然笑嗬嗬的說:“我還是第一次在正房院子裡看到池塘。”
三爺哼了一聲說:“大哥孝順,爹娘要什麼便給什麼,眼下天涼了,不然這水中還有錦鯉……”
“平日裡伺候在二位老人身邊的有幾人?”李昭打斷三爺問。
“伺候的人都是婆子,負責膳食的,負責穿戴的,負責東家長西家短的,攏共三四個吧。”
“三個還是四個?”
“都是下人,我們又不常過來,知道的不清楚,你問沈大啊。”
裴空不樂意的說:“她本來也不是問你,是你著急洗清嫌疑,一個勁兒的解釋,一邊站著去!”
李昭笑了笑,看向沈大。
沈大委屈的道:“我雖是管家,但後院的很多事也不用我過問,二爺就定了,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應該是四人,領月例的是四人。”
魏然緊皺雙眉問:“都不見了?”
“有兩個不見了,有兩個原本還見著了,昨日也不見了。”
魏然再穩重的性子這時候也有些發怒了,他知道即便哥倆兒加沈大見了那兩個沒有跟著老兩口一起失蹤的下人,也不會問出什麼來,他們在發現人不見了後,首先想到的都是先接鏢,弄到銀子後再說其他,畢竟沈五福還活著,雖然離得遠,早晚能回來呀,可銀子若是在手,便也不怕事後如何,胡說八道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