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掠過的光束將車廂內照得亮如白晝。
女人癱坐在座位上,淚水無聲無息地滾落。她用雙手護住腹部,死灰般的臉上掛滿了難以隱忍的淒涼。
李鬆澤心口猛地一揪。
視線往下,鮮血沿著她的大腿內側緩緩地流向腳踝。一滴一滴的落在高級皮革上,每一滴都如重錘般砸在了李鬆澤的心上。
“很疼嗎?”他握緊了拳頭。
劉思思眼神空洞,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了。
她張著嘴巴,想要說些什麼。
“不要管我了。”
“快......,阿東呢?”
“他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對嗎?”
那微弱的氣聲裡,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李鬆澤急忙環顧四周,試圖尋找另一道身影。
他呼吸加重,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和不安,雙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著。
很快,那雙鷹隼般的利眸在混亂的場景中,迅速鎖定了目標。
隻見男人倒在了路麵上,姿勢有些扭曲,身邊滿地淩亂,似乎是傷得很重。
眼眶裡有什麼在滾燙著,仿佛下一秒就要衝破李鬆澤那雙炯炯黑眸了。
心臟突突的狂跳,他咬著牙仍壓不住微顫的聲音。“我看見他了,思思,彆怕……,會沒事的,我現在就過去找他……”
顧不得危險,李鬆澤半刻不緩地推開那扇仿佛有千鈞重的車門,毫不猶豫地快步跑向不省人事的林學東。
他的腳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
“阿東!阿東!”跑到林學東身邊後,他立刻蹲下身子抱起了林學東,動作輕柔卻又帶著幾分急切,試圖查看他的傷勢。“阿東,醒醒!快醒醒啊!”
男人的臉上布滿了細密的玻璃渣子,那些尖銳的碎片深深紮入肌膚,血從嘴巴和傷口處流出,瞬間就被無情的雨水化開,分不清是雨水還是血水。
衣服也有多處被劃破,破碎的布絮隨風拂動,露出的皮膚上有明顯的擦傷和淤青。
更甚的,是他左側胸胛骨中了槍。
傷口處已經變得血肉模糊,有粘稠的液體不斷湧出,染紅了西裝衣料,畫麵觸目驚心。
李鬆澤喉頭一哽,雨不停的打在他們身上,帶來無比的焦慮和無助。
大腦在飛速運轉,各種念頭在腦海中交織。
最後,他抬頭望向夜空,直升機的光束不停地來回掃蕩著,將橋麵上一片狼藉的景象照得清清楚楚。
在這風雨交加的情境中,顯得那般遙遠……
“阿東!阿東!彆睡啊!想想思思和孩子,他們都在等著你啊!”李鬆澤咬牙,輕輕地拍打林學東那蒼白如紙的臉頰,試圖喚醒他。
從小時候起,林學東在兄弟中就是最有腦子的那個。他身上沒有富家少爺的那種嬌氣,反而透著一股鬼靈精怪的勁兒,跟謝展明一樣狡黠且腹黑。
長大成人後涉足商界,他也是憑借著自己的真才實學和遠大抱負,在屬於他的領域裡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取得了不俗的成就。
於社會而言,他在商界所做出的貢獻相當豐碩,承擔的責任也頗為重大。
對家庭,他儘心儘力地履行孝道,關懷備至。
對待朋友,他始終將情義置於首位,真誠相待。
而對於愛情……
李鬆澤再度望向那輛已然傷痕累累的邁巴赫,眉心緊緊的皺起,像是打了一個怎麼也解不開的死結。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劉思思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她說:他或許不是一個完美的丈夫,可他始終是那個,無論遇到何種情況,都會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麵對著眼前毫無生息的兄弟,李鬆澤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生命原來是如此的脆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