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順著她顫抖的手背砸落,在淺米色外套衣袂洇開刺目的紅。
看著林嵐眼底那抹化不開的死灰,劉思思隻在心底無聲喟歎,唇瓣抿成一道淺痕,聲音輕卻清晰:“明明你有選擇。”
選擇放下仇恨,選擇回頭是岸,選擇不讓自己墜入深淵。
那些傷害,那些算計,都是刻在骨頭上的疤,真實得無法磨滅。
再深的悔恨也抹不去痕跡——有些路一旦踏錯,就再無回頭的機會。
林嵐扯出個蒼白的笑,餘光掃過樓下。
巴黎市中心的聖誕燈飾已如星河點亮,流光溢彩鋪成世人向往的浪漫幻境,於她卻隻剩裹著糖衣的諷刺。
空氣冷得窒息,她想哭,眼睛卻乾得發疼。
夜風卷著血腥味灌進喉嚨,搭上欄杆的手劇烈顫抖。“都怪我太癡,太傻……”
明明聲音嘶啞得不成調,她卻偏要梗著脖子站直,“可你們見過影子爬到主子頭上的樣子嗎?劉思思,你就是那道影子!”
大學宿舍裡的暖光忽然在眼前炸開。
她想起那時自己踩著高跟鞋回到宿舍,名牌包隨手一放,室友們便會簇擁上來笑鬨「嵐嵐,今天又是你那位暖男哥哥送回校的吧?怎樣,帶啥好吃的回來了呀?」
而劉思思總埋在她床底的書桌前,翻書輕得像怕驚擾誰,那隻舊帆布包在直梯旁晃蕩,格外寒酸。
“你成績再好又怎樣?獎學金拿得再多又怎樣?”林嵐暗嗤,手背傷口的劇痛讓她狠狠擰眉,“全校誰不知我是林家大小姐?你呢?不過是個連回家車票都要掰著指頭算的鄉巴佬!”
“咳咳咳,咳咳咳......”她猛地彎腰咳嗽,血沫星子濺在冰冷的欄杆上。“我陪你吃路邊攤,聽你講打臨工時被老板罵的委屈,甚至‘好心’給你在林氏找實習……你真以為我是菩薩?”
“哈哈哈......”虛浮的笑聲剛起就被咳嗽撕碎,“咳咳咳......”
“我就是愛看你仰著頭跟我說話的樣子,愛看你眼裡藏不住的羨慕!”
這一刻,即便知道毫無意義,但林嵐仍要咬碎牙都要把話說出來,“你越拚命往上爬,越顯得我站得高不可攀!這世界本就該這樣,我擁有的,永遠是你踮斷腳尖也夠不著的!”
可記憶突然急轉彎,浮現出那個讓她如遭雷擊的夜晚。
劉思思從j國公乾回來,拉著她在小公寓裡促膝詳談,她對她說“有件事......有些複雜,昨晚,昨天晚上......林學東向我表白了”。
酒杯裡晃著殷紅的酒液,本應醇厚芬芳,可燈光下,劉思思臉上的明暗交錯是她從未見過的忐忑。
“可是,你竟跟我講他喜歡的人是你?!”林嵐指向輪椅上的男人,聲音歇斯底裡,“你明知道我對他的心思!”
“他是我哥啊!你連接受被高智琛親一下都要臉紅半天,怎麼敢覬覦我喜歡了二十年的男人?!”她胸口劇烈起伏,“我等著你搖頭,等著你識趣地退回角落……可才兩天,你竟然點頭了?!連扯了證都沒吱半聲!”
“看著我失意,痛苦,糾結,甚至崩潰……,你夜裡睡得安穩嗎?你良心過得去嗎?”
欄杆被她攥得咯吱作響,手背傷口裂開,突突直跳,像是在嘲笑著她的癡傻。“我看著哥把你牽到我們麵前,當著我和爸媽的麵對你嗬護備至;看著他為了你跟爸媽拍桌子,說‘這輩子非你不娶’;懷上致遠後,他背著你把我發配到巴黎待產,我每天盼著能聽聽他的聲音,哪怕隻有一句晚安……可是呢?”
顫抖的尾音泄露了她徹骨的委屈,“一次都沒有!”
“那個從小護著我、連我皺眉都會哄的哥哥,為了你一次次破戒,為了你跟家裡反目,為了你壓上整個林氏扳倒曾家,也一次次把我和孩子無情推開!”
“他看你的眼神軟得能滴出水來,看我的時候……隻會越來越厭煩!”
林嵐的哭喊還沒落地,林學東便掀起眼皮,目光裡帶著洞悉一切的冷靜:“你以為把‘喜歡’掛在嘴邊二十年,就能把執念熬成理直氣壯?”
風突然變得凜冽,掀起林嵐垂肩的發絲,像無數隻手在拉扯她。
男人指尖輕轉操控杆,輪椅碾過地麵的輕響裡,藏著不動聲色的壓場。目光平視前方,下頜線繃成冷硬的弧度,連空氣都跟著沉了沉。“拿兄妹情分當幌子算計,把聰明勁全用在鑽牛角尖上,這才是你最蠢的地方。”
心頭“咯噔”一震,林嵐後腰撞在欄杆上,鐵藝的涼意刺得她皺眉,聲音陡然拔尖:“先算計的人是她!”
“她憑什麼搶走你?”她搖著頭,像困獸對著林學東嘶吼:“憑什麼讓所有人都誇她懂事能乾?憑什麼......我從小擁有的光環、關注、資源,一夜之間都跑到她頭上?她不過是借了我的光才站穩腳跟,現在卻要把我踩在腳下?!”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逼得手背傷口徹底裂開,鮮血順著指縫洶湧滴落,與欄杆上的血跡融為一體。“她站在本該屬於我的位置上,接受所有人的祝福……那一刻我就知道,要麼把她拽下來同歸於儘,要麼我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樓下警笛嗚咽著逼近,林嵐卻像是沒聽見。
她突然偏過頭,包廂裡的燈光像潑灑的金箔,亮得灼眼,卻沒有一絲暖意肯落在她身上。
那幾道熟悉的身影在光暈裡晃成模糊的色塊,說話聲也像隔著厚厚冰牆。隻有她被釘在刺骨的陰影裡,從指尖涼到心底,渾身止不住地發顫。
隱約間,聽見劉思思踩著夜風走近。
她脊背挺得筆直,沒看林嵐一眼,隻在林學東輪椅旁穩穩站定,掌心向上,自然地扣住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清冷的聲音裹著歎息“到了今天,你還要把自己困在死胡同裡。”
死胡同?
對啊,從一開始,這於她而言,就是一場萬劫不複的死局!
劉思思拇指輕輕摩挲著男人指節凸起的薄繭,目光撞進他迎過來的眼底時,連唇角都軟了半分,“真正的路,從來不是搶來的,是兩個人一起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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