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琴的弦又斷了。”
蘇瑤捏著第三根從琴身脫落的合金弦,指尖沾著的星塵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紫藍色。這把由超新星殘骸核心金屬鍛造的樂器,是炎夏用於校準星域能量頻率的“定序器”——其七根弦對應著銀河係七大星域的基礎能量波,每當弦音共振,便能穩定那些因熵增而紊亂的能量場。可此刻,琴身鐫刻的“鎮魂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啃噬。
監測屏上,代表“熵增霧”的紅色雲霧正以每小時三光年的速度吞噬“寂靜星域”。這種暗星製造的能量霧能瓦解一切有序結構,小到分子鍵,大到行星軌道,接觸到的物質都會在瞬間陷入混沌。而星骸琴,本是炎夏研發的唯一能對抗它的武器。
“不是弦的問題。”林燁將斷裂的弦放在顯微鏡下,屏幕上顯示出金屬分子的無序排列——那些本該緊密咬合的原子,此刻像被頑童拆散的積木,“是熵增霧在篡改物質的基礎序位。鎮魂紋失效,是因為它的能量頻率被霧中的‘逆序因子’中和了。”
他想起三天前在星骸琴底座發現的暗紋——那是暗星用“蝕骨墨”繪製的反向符文,與琴身的鎮魂紋形成鏡像。當時隻當是無關緊要的塗鴉,現在看來,那是熵增霧的“種子”。
蘇瑤突然按住震顫的琴身:“你聽。”
寂靜中,星骸琴竟在自發鳴響。不是有序的音階,而是雜亂無章的噪音,像是無數根弦在同時斷裂。更詭異的是,琴身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桌上的紙筆、儀器、甚至光線,都在以緩慢的速度模糊、消融——熵增霧的影響,已經透過星骸琴滲透進了控製室。
“反向共振。”林燁猛地起身,調出星骸琴的能量圖譜。原本穩定的七道波峰,此刻竟與熵增霧的無序波譜產生了詭異的重疊,“暗星在琴身刻的反向符文,不是為了破壞,是為了讓星骸琴成為熵增霧的‘擴音器’。”
這就是悖論所在:星骸琴的共振本是為了對抗熵增,可當它的序位被篡改,每一次彈奏,反而會加速熵增的蔓延。就像用火焰去撲滅汽油,隻會讓燃燒更猛烈。
“試試‘破序彈’。”蘇瑤突然想起《炎夏樂經》中“以亂製亂”的記載,將一枚由白矮星結晶磨成的琴碼嵌入琴身,“用無序的弦音對抗無序的霧,說不定能找到新的共振點。”
林燁撥動琴弦。刺耳的噪音炸開的瞬間,控製室裡消融的物體竟短暫地恢複了原狀,熵增霧的推進速度也停滯了0.3秒。但琴身的震顫驟然加劇,第七根弦在共鳴中化作齏粉,琴身的鎮魂紋徹底消失,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反向符文——它們在吸收弦音的能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找到了!”蘇瑤指著能量圖譜上那一瞬間的綠色脈衝,“當弦音的無序度超過熵增霧的混沌閾值,兩者會產生‘序位坍塌’,短暫回歸原始能量態!”
林燁將剩餘的四根弦重新調音。這一次,他沒有遵循任何樂理,而是按照熵增霧的實時波譜隨機撥弦。星骸琴發出的噪音如同宇宙大爆炸前的混沌,控製室的牆壁在震顫中剝落,露出的鋼筋卻以一種全新的有序結構重新凝結。窗外,紫藍色的熵增霧像是被無形的手撕扯,那些被吞噬的星球殘骸,竟在霧中重新拚湊出模糊的輪廓。
“反向符文在發燙!”蘇瑤盯著琴身,那些暗紅色的紋路正在融化,“它們受不了這種超閾值的無序!”
林燁突然按住所有琴弦,讓噪音戛然而止。在絕對的寂靜中,熵增霧與星骸琴的能量場同時出現了0.1秒的真空——那是無序達到極致後的“自淨”。趁著這一瞬間,他將最後一道“混沌符”注入琴身,星骸琴突然爆發出不屬於任何音階的白光,那些反向符文在白光中化作星塵,而熵增霧像是被這光芒安撫的野獸,開始緩慢地收縮、沉澱。
監測屏上,紅色雲霧的邊緣浮現出細小的綠色光點——那是物質在重新排序的信號。蘇瑤看著重新凝聚的星球殘骸,忽然笑道:“原來對抗混沌的,不是絕對的秩序,是懂得在無序中找到平衡的智慧。”
林燁擦拭著琴身殘留的星塵,星骸琴的弦雖隻剩四根,卻在自發地發出平穩的嗡鳴。他想起陳老曾說的“道在螻蟻,在稊稗,在瓦甓”,或許宇宙的秩序,本就藏在混沌與有序的縫隙裡,像這把經曆過破碎又重生的琴,每一道裂痕都在訴說平衡的真諦。
遠處,熵增霧沉澱的星塵中,一顆新的恒星正在醞釀。星骸琴的餘音穿過控製室,與那顆恒星的第一縷光產生了共振,在寂靜星域刻下一道永恒的聲波軌跡——那是炎夏用悖論破解悖論的證明,也是秩序與混沌共舞的新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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