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號”的主控室裡，星圖投影在艙壁上鋪開，像一塊被打碎又重拚的巨大琉璃。林燁將古玉往操控台凹槽裡再按了按，玉麵“守”字的紋路突然亮起，與星圖上螺旋光帶的節點逐一對應，發出細碎的嗡鳴。
蘇瑤捏著青銅令牌的手指微微收緊，令牌邊緣的齒痕正順著光帶的軌跡發燙。三年前導師把這令牌交她時，曾說過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當玉痕與星語共振，便是舊約終結之時。”那時她隻當是老者臨終前的胡話，此刻看著令牌上浮現的暗紋與古玉紋路完美嵌合，喉間忽然有些發緊。
“這光帶的頻率……”林燁調出頻譜分析圖，眉頭微蹙，“和月球基地地下的能量核心完全一致。”他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那本舊日記，裡麵夾著一張泛黃的星圖，標注著“歸墟”二字，當時隻覺得是母親研究古代神話的手稿，此刻看來，圖上的螺旋軌跡竟與屏幕上的光帶分毫不差。
蘇瑤的通訊器突然震動，是科學院發來的緊急加密文件。解開時，附件裡的全息影像讓兩人同時屏住了呼吸——畫麵中，柯伊伯帶的暗物質雲正在坍塌，形成的漩渦中心，隱約可見一塊巨大的石碑，碑上刻著的符號，與古玉、令牌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三個月前，暗物質雲的擴張速度突然加快，”蘇瑤快速翻著數據報告，聲音發顫，“觀測站說這是宇宙膨脹的自然現象，但你看這裡……”她指向影像角落，一道微弱的紅光正從石碑底部滲出，沿著暗物質流蔓延，“這光譜特征，和三年前火星遺跡裡的能量殘留完全相同。”
林燁的指尖在古玉上摩挲，忽然想起小時候祖父講的故事。祖父說，他們家族的祖先曾是“星軌守護者”，負責維係天地間的能量平衡，後來不知為何，這份傳承斷了，隻留下“玉引星軌，牌定乾坤”的口訣。那時他總笑祖父迷信，此刻看著古玉與令牌在光帶中相互呼應，才明白那些被當作傳說的往事，或許藏著人類文明最古老的密碼。
“啟動躍遷程序。”林燁突然開口，眼神亮得驚人，“坐標柯伊伯帶暗物質雲中心。”
蘇瑤猛地抬頭：“你瘋了？科學院的預警說那裡的時空曲率極不穩定，星艦進去很可能被撕碎！”
“但那石碑在召喚我們。”林燁指向屏幕，光帶的螺旋中心正不斷閃爍，古玉與令牌的嗡鳴也越來越急促，“你沒發現嗎？這光帶的軌跡，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星軌，而是人為繪製的能量通道。”他調出月球基地的地質掃描圖，基地下方的能量核心呈螺旋狀分布，與屏幕上的光帶完全鏡像，“月球基地根本不是科研站，是‘鑰匙孔’。”
蘇瑤的記憶突然被拉回三年前的火星遺跡。當時神殿坍塌的瞬間，她在裂縫裡看到過一塊類似的石碑，碑上的符號正隨著坍塌的碎石發光，而導師就是在觸摸那些符號後，突然蒼老了幾十歲，臨終前隻來得及塞給她這枚令牌。
“你看令牌背麵。”林燁忽然提醒。
蘇瑤翻轉令牌，背麵竟刻著一行極小的字，是她從未注意過的古炎夏文。林燁調出翻譯程序，字符逐一轉化為現代文字：“歸墟啟，星軌合，守護者歸位。”
主控室的警報突然響起，紅色警示燈將兩人的臉映得忽明忽暗。導航係統顯示，暗物質雲的坍塌速度比預測快了三倍，再過十二小時，石碑可能就會被完全吞噬。
“‘啟明號’的sds護盾）能撐住暗物質流嗎？”蘇瑤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燁看向舷窗外的星空，古玉與令牌的共振聲越來越清晰，像無數祖先在耳邊低語。他想起母親日記裡的最後一句話：“有些傳承，不是負擔，是宿命。”
“調整能量輸出，將古玉與令牌的能量接入護盾核心。”林燁的手指在操控台上翻飛，“祖父說過，守護者的力量從來不在武器，在共鳴。”
蘇瑤深吸一口氣，將青銅令牌嵌入操控台另一側的凹槽。刹那間，古玉的“守”字與令牌的暗紋同時迸發強光，一道金色的能量流順著光帶蔓延，在“啟明號”周圍織成一張巨大的網。星艦輕微震顫，躍遷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朝著柯伊伯帶的暗物質雲駛去。
艙壁上的星圖突然變換，螺旋光帶的節點上浮現出無數細小的光點，像散落的星辰。林燁湊近細看，發現每個光點都是一個坐標，其中一個正閃爍著紅光，標注的時間是二十年前——那是母親失蹤的日子。
“原來她一直都在。”林燁的聲音有些哽咽，指尖輕輕觸碰那個光點，光帶突然泛起漣漪，映出一段模糊的影像：母親站在一塊石碑前，手裡握著的，正是這枚古玉。
蘇瑤看著他的側臉，忽然明白導師臨終前的眼神。那些被當作神話的傳說，那些被視為迷信的傳承，其實是文明最堅固的根。當古玉與令牌在星軌中共振，當守護者的血脈在時光裡蘇醒，或許人類探索宇宙的意義，從來不是征服，而是回歸——回歸那些刻在基因裡的敬畏與傳承。
“躍遷準備完畢。”導航係統的提示音打斷了思緒。
林燁抬頭看向蘇瑤，兩人的目光在共振的光帶中相遇，帶著一種無需言說的默契。
“出發。”
“啟明號”化作一道流光，鑽進柯伊伯帶的暗物質雲。光帶在身後鋪開，像一條連接過去與未來的路，而古玉與令牌的嗡鳴，正與星辰的脈動，彙成一首跨越千年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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