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號”的警報聲已經持續了十七分鐘。
林燁的掌心按在主控台的應急鎖上，合金表麵傳來的震動幾乎要透過骨骼滲入神經。全息星圖上，銀河係第三旋臂的星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那些原本規整如蛛網的能量脈絡，此刻像被巨力揉皺的紙，在猩紅的警戒區內反複震顫。
“左舷第三能量節點崩潰了。”蘇瑤的聲音從通訊器裡擠出來，帶著明顯的電流雜音，“維修組剛傳來畫麵——不是物理損傷，是能量結構被強行剝離，就像……”她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就像有人用鑷子把陣法的陣眼生生拔了出來。”
林燁猛地轉身，目光掃過指揮室裡跳動的數據流。屏幕上，月球基地傳來的實時監測圖正不斷刷新，那些刻在月殼深處的古陣符文，有百分之十七已經失去了光澤。他想起三天前陳老特意發來的加密信息，那位老人用顫抖的筆觸在古籍複印件上圈出一行小字：“星軌若亂，陣基先潰，非人力可補，唯血脈相召。”
“讓玄鳥小隊撤回月球背麵的備用基地。”林燁的聲音比主控台的金屬還冷，“告訴他們，放棄外圍防禦，死守‘昆侖陣’的核心樞紐。”
通訊器那頭沉默了兩秒，蘇瑤的聲音陡然拔高：“你瘋了？外圍防禦一撤，暗星的艦隊就能直接轟擊月麵！那些符文矩陣是我們花了十年才刻上去的——”
“留著沒用。”林燁打斷她，調出一段實時影像。畫麵裡，暗星的黑色戰艦正像鯊魚群般在月球軌道遊弋，艦首發射的幽藍色光束落在符文矩陣上，那些原本能硬抗隕石雨的能量護盾，此刻竟像薄冰般層層碎裂。“他們用的不是常規武器，是解析光束，能直接瓦解符文的能量結構。再守下去，隻會讓玄鳥小隊白白送死。”
指揮室的燈光忽然暗了下去，備用電源啟動的瞬間，所有人都看清了星圖上新出現的紅色標記——暗星艦隊的主力，正朝著火星遺跡的方向移動。
“他們的目標不是月球。”林燁的指尖在星圖上重重一點，火星的三維模型立刻放大，那些在遺跡裡發現的外星符文正發出詭異的紅光，“是火星的‘星核’。”
五年前，當林燁第一次破解火星遺跡的符文時，曾在最深層的石室裡見過一塊拳頭大的黑色晶石。晶石內部流轉的光芒，與他家族傳承的玉佩完全一致，而石室牆壁上的銘文明確記載：此物為星軌之錨，能定億萬星辰軌跡，亦能……毀之。
“夜梟想重鑄星軌。”蘇瑤的聲音終於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如果他用星核強行改變銀河係的能量脈絡，所有依賴星軌航行的艦隊都會迷失在暗物質帶，星際聯盟的防線會徹底崩潰。”
林燁沒說話，隻是從懷中摸出那枚傳承了八代的玉佩。玉佩在應急燈的冷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夔龍紋飾的眼睛處，兩顆米粒大的星辰石正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閃爍。這是三天前陳老托人送來的，老人在附信裡說，這玉佩裡封存著林家先祖以靈能繪製的“定星陣”，當年能穩住地球地軸偏移，如今或許能對抗星核的力量。
“啟動‘誇父計劃’。”林燁突然開口，指揮室裡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誇父計劃”是半年前秘密製定的預案，核心是用“啟明號”搭載的反物質引擎，強行撞向能量源，用劇烈的能量對衝暫時凍結空間結構——這本質上是個同歸於儘的方案。
“不行！”蘇瑤的影像突然出現在主控台旁，她的頭發有些淩亂，額角還沾著灰塵，顯然剛從維修現場趕來，“反物質引擎的穩定性不足三成，一旦引爆，你連帶著半個太陽係都會被撕碎！”
“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林燁看著她的眼睛，語氣平靜，“暗星的艦隊還有四十分鐘就抵達火星軌道，星際聯盟的援軍被拖在仙女座旋臂，我們沒時間了。”
他的指尖在玉佩上輕輕劃過，夔龍的嘴巴忽然張開，吐出一道細如發絲的金光，落在全息星圖上。金光所過之處，那些扭曲的星軌竟緩緩舒展，露出一條從未在星圖上標記過的航線——那是玉佩裡封存的古法星圖，直指火星遺跡的核心。
“看到這條航線了嗎？”林燁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篤定，“先祖早就預料到今日，這條航線能避開暗星的能量監測，直接抵達星核所在的石室。”他頓了頓，看向蘇瑤的影像，“我去啟動定星陣，你帶領艦隊在火星同步軌道接應，一旦我發出信號，立刻用‘周天陣’封鎖整個火星空域。”
蘇瑤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點了點頭：“注意安全。還有，”她忽然笑了笑，眼底卻泛起水光，“當年在科研院第一次見你時，你說要讓炎夏的古法照亮宇宙，現在可彆食言。”
林燁也笑了，將玉佩重新揣回懷裡：“等我回來，咱們去看獵戶座的流星雨，你不是說想研究隕石裡的靈能粒子嗎？”
通訊切斷的瞬間，林燁按下了主控台下方的紅色按鈕。“啟明號”的引擎發出一聲龍吟般的咆哮，脫離了星際聯盟的編隊，朝著火星的方向加速衝去。指揮室的屏幕上，暗星艦隊的標記正越來越近，而火星遺跡的方向，那枚黑色星核已經開始發出刺目的紅光。
玉佩在懷裡微微發燙，林燁能感覺到先祖封存的靈能正在緩緩蘇醒。他想起陳老附信裡的最後一句話：“古法與科技，本就是人類對宇宙的兩種解讀，何時相融，何時便能窺得天道。”
或許，這就是炎夏文明存在的意義。用千年傳承的智慧，在浩瀚宇宙中，為人類撐起一片不滅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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