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的通訊器在桌麵上震動時，林燁正用激光筆在星圖上勾勒第七懸臂的航道。淡藍色的光束穿過全息投影，在“望舒號”艦橋的金屬壁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像誰撒了一把碎星。
“是補給站的加密信號。”蘇瑤指尖在屏幕上一劃，調出的全息影像裡，白發老者的臉被靜電乾擾得有些模糊，“林隊長，星塵港的能量核心出了點問題，你們返程時得繞去天樞星取備用晶核。”
林燁關掉激光筆，星圖上的航道瞬間黯淡下去。他看向舷窗外——躍遷通道的虹光正從紫藍漸變成橙紅，像被點燃的綢緞。“備用晶核的參數匹配嗎？上個月剛換的能量矩陣，兼容性要是出問題……”
“放心，”老者笑起來，眼角的皺紋擠成溝壑，“是你師父當年親手煉的那塊，他說留著給‘最野的星星’救急。”
林燁的喉結動了動。師父臨終前把半塊玉佩塞給他，說等他能獨自校準三十七個星軌時，就去天樞星的熔洞裡取另一半。現在玉佩還溫在貼身的口袋裡，熔洞的坐標卻早就爛熟於心。
蘇瑤突然“咦”了一聲，調出的數據流裡，代表天樞星的光點正在閃爍紅光。“能量場異常？數值在往下掉。”她快速敲擊控製台，“是暗物質侵蝕！和三年前毀掉獵戶座前哨站的波動一樣！”
林燁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三年前他眼睜睜看著前哨站在暗物質霧裡消融，隊長把他推出逃生艙時，最後一句話是“彆讓星軌斷在咱們手裡”。
“改航道！”他按下紅色按鈕，艦橋的警報燈開始旋轉，“直接穿小行星帶，爭取半小時內到天樞星。”
“可是……”蘇瑤的聲音發顫，“小行星帶的隕石流還有七分鐘抵達峰值，穿過去太危險了！”
“晶核要是被暗物質汙染，整個懸臂的補給線都會斷。”林燁的目光掃過星圖上密密麻麻的航線——那是無數先輩用命鋪出來的路。他伸手按在蘇瑤肩上，掌心的溫度透過製服傳過去，“相信我，師父說過，真正的星軌，是刻在骨頭裡的。”
“望舒號”猛地轉向，艦身與隕石擦過的瞬間，火花濺在舷窗上，像炸開的煙花。林燁盯著導航儀，指尖在虛擬鍵盤上翻飛，每一次校準都分毫不差。當艦首終於刺破暗物質霧，天樞星的熔洞在下方灼灼發光時，他摸出貼身的玉佩，發現另一半正嵌在熔洞的石壁上，合縫處滲出金色的光。
“原來師父早把晶核煉進玉佩裡了。”林燁把兩塊玉佩合在一起，它們瞬間化作流光湧入能量艙。天樞星的能量場開始回升，數據流重新變成安穩的綠色。
蘇瑤看著他額角的汗滴，突然笑了：“你師父說得對，你確實比星星還野。”
林燁望著舷窗外重新亮起的星軌，像一串被點亮的燈籠。他想起師父常說，宇宙裡最亮的不是恒星，是握著方向盤的人眼裡的光。此刻他口袋裡的玉佩餘溫未散，仿佛還帶著熔洞的灼熱，和那句沒說出口的“去吧，把斷過的星軌，再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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