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的指尖在控製台邊緣反複摩挲,金屬的涼意透過皮膚滲進來,卻壓不住掌心的汗。他盯著屏幕上跳動的能量數值,耳邊是蘇瑤急促的呼吸聲——她剛才跑進來時被走廊的金屬架刮到了胳膊,此刻正咬著牙用碘伏擦拭傷口,碘酒浸透紗布的刺痛感混著她壓抑的抽氣聲,在寂靜的監控室裡格外清晰。
“還在漲……”林燁的聲音有些發緊,目光死死鎖在能量監測儀上。屏幕上代表暗物質能量的紅色曲線像一條失控的蛇,正沿著刻度線瘋狂攀升,已經衝破了安全閾值的第三道紅線。這是他們在火星基地對接的第7個能量核心,本以為能通過它激活基地的備用供氧係統,卻沒想到啟動時觸發了暗物質的連鎖反應。
“會不會炸?”蘇瑤的聲音帶著哭腔,紗布已經被血洇透了一小塊,她卻像沒察覺似的,直勾勾地盯著屏幕,“上次在月球中轉站,就是這樣……最後整個艙段都炸成了火球。”
林燁沒接話,手指在操作麵板上翻飛,試圖調出緊急製動程序。但鍵盤像被黏住了似的,每按一個鍵都要費上三分力,係統後台彈出的錯誤代碼像雪片一樣飄:【能量過載】【核心熔毀預警】【暗物質溢出風險】……他忽然想起父親臨走前塞給他的那枚青銅令牌,說是祖上傳下來的“鎮物”,此刻正硌在胸口發燙。
“試試這個。”蘇瑤忽然拽住他的胳膊,把一塊半融化的晶體塞進他手裡——那是剛才她從傷口上撕下來的紗布,上麵沾著混著碘酒的血漬,晶體在接觸到血漬的瞬間,表麵浮現出細密的紋路,像活過來的藤蔓。“這是……”林燁愣住了。
“上次在月球撿的,”蘇瑤疼得吸氣,卻硬是擠出個笑,“當時覺得好看就揣著了,剛才擦傷口時不小心蹭到血,它就變樣了……你快試試能不能插進控製台的凹槽裡!”
林燁盯著控製台中央那個一直空著的菱形凹槽,又看了看手裡的晶體——血漬在晶體表麵暈開,紋路順著邊緣爬到指尖,像在指引方向。他深吸一口氣,把晶體往裡一按,嚴絲合縫。
“哢”的一聲輕響,監控室裡突然安靜下來,隻有屏幕上的紅色曲線在頂點處頓住了。三秒後,曲線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落,錯誤代碼像退潮似的消失,隻剩下穩定的綠色數據流在屏幕上滾動。
“成了?”蘇瑤的聲音帶著顫音,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她卻顧不上擦,眼睛亮得驚人。
林燁剛要點頭,胸口的青銅令牌突然熱得發燙,他下意識地拽出來,令牌背麵刻的“鎮”字竟滲出了血珠——不是他的血,那血珠浮在令牌表麵,慢慢凝成個小人影,模糊的輪廓像極了蘇瑤剛才受傷時皺眉的樣子。
“這是……”蘇瑤湊過來看,突然“嘶”了一聲,胳膊上的傷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她低頭去看,紗布下的皮膚竟然在愈合,結痂的地方泛著淡金色的光。“我的傷口……”
林燁也發現了,他手裡的晶體正在發燙,表麵的紋路順著控製台蔓延,爬向供氧係統的管道。監控室的通風口“呼”地吹出一陣帶著草木香的風,乾燥的空氣裡忽然有了濕潤感——備用供氧係統啟動了,屏幕上跳出一行綠色文字:【生態循環恢複正常】。
“這晶體到底是什麼?”林燁把它從凹槽裡取出來,晶體已經恢複了半透明的樣子,隻是邊緣還沾著點血漬,像鑲了圈紅邊。
蘇瑤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指尖剛碰到,就疼得縮了回去——不是刺痛,是像被溫水裹住的暖,順著指尖流到胳膊上,傷口的痛感瞬間輕了大半。“它好像……認血?”她看著自己的傷口,紗布下的皮膚已經不紅了,“剛才沾了我的血,現在又沾了你的……”
“而且剛才令牌上的血影,像不像……”林燁沒說完,胸口的令牌突然閃了下光,小人影對著蘇瑤的方向彎了彎腰,然後化作一道煙鑽進晶體裡。晶體表麵的紅邊更亮了些,像裹了層落日的光。
“這令牌是你祖上傳的?”蘇瑤好奇地戳了戳令牌,“感覺比我在月球撿的晶體還神奇。”
林燁摸著令牌上的紋路,忽然想起爺爺去世前說的話:“咱們林家的令牌,認的不是血脈,是護著人的那份心。”當時他不懂,現在看著蘇瑤胳膊上快速愈合的傷口,看著通風口吹出的風裡混著的、像地球森林裡的草木氣,忽然就懂了。
“可能……”他頓了頓,看著蘇瑤眼裡的光,“可能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都在幫我們吧。”
蘇瑤笑著點頭,剛要說話,監控室的門被“咚咚”敲響了,節奏很急。兩人瞬間繃緊了神經,林燁把晶體塞進蘇瑤手裡,自己抓起旁邊的金屬扳手——剛才蘇瑤用來撬通風口的,現在還沾著點鐵鏽。
“誰?”他壓低聲音問,心跳得像要撞破肋骨。
門外傳來個沙啞的聲音,帶著喘:“是我,老張啊!你們在裡麵嗎?剛才檢測到生態係統啟動,我來看看情況……”是基地的維修員老張,林燁昨天還跟他借過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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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燁鬆了口氣,剛要開門,蘇瑤突然拉住他,指了指屏幕——剛才恢複正常的數據流裡,混進了一行淡紅色的小字:【檢測到非授權生命體靠近,攜帶異常能量波動】。
“不對勁,”蘇瑤的聲音壓得極低,“老張的能量波動不該是紅色的……”
林燁的手停在門把上,掌心的汗蹭在了金屬上,留下個濕痕。通風口的風還在吹,帶著草木香,卻莫名添了點腥氣。他盯著屏幕上的紅色小字,又看了看蘇瑤胳膊上幾乎愈合的傷口,突然想起剛才晶體吸收血影時的樣子——那是在保護啊。
“老張,”林燁對著門喊,聲音儘量自然,“我們剛才調試設備呢,有點亂,你先在外麵等五分鐘,我收拾一下就出去。”
門外的聲音頓了頓,變得有點黏糊糊的:“收拾什麼呀,我進來幫你們唄,都是老熟人了……”話音裡帶著種奇怪的拖音,像舌頭在嘴裡打卷。
林燁的心沉了下去,他抓起蘇瑤的手,另一隻手緊緊攥著扳手,指節泛白。蘇瑤也感覺到了,悄悄把晶體往身後藏,傷口愈合的暖意還在蔓延,此刻卻成了唯一的安心劑。
“不用麻煩了,”林燁盯著門把手的轉動痕跡,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馬上就好,你要是急的話,先去看看東邊的儲水罐?剛才好像聽到那邊有異響。”他記得老張最在意那些儲水罐,上次有人碰了下閥門,他追著說教了半小時。
門外沉默了幾秒,拖音更重了:“儲水罐啊……行吧,我去看看,你們快點啊……”腳步聲漸漸遠去,卻不是往東邊走的,那聲音在監控室門外繞了個圈,停在了通風口正對著的牆根下。
林燁和蘇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緊張。通風口的風還在吹,隻是那草木香裡的腥氣越來越濃,像生肉擱久了的味道。
“他在等。”蘇瑤的聲音抖了抖,卻把晶體往林燁手裡塞了塞,“你拿著,它好像更認你。”
林燁握住晶體,冰涼的觸感裡透著點暖意,剛才的紅色紋路又冒了出來,順著他的手腕往上爬。他忽然想起爺爺說的“護著人的那份心”,握緊了蘇瑤的手,指腹蹭過她紗布下已經平滑的皮膚——那裡的愈合,就是最好的證明。
“彆怕,”他低聲說,聲音穩了些,“他不敢進來,這監控室的門是特製的,沒權限打不開。”其實他也沒底,但看著蘇瑤亮起來的眼睛,忽然就有了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