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的指節抵在眉心,試圖壓下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方才林燁從冥想中驚醒時,窗外正飄著今年第一場雪,細碎的冰晶撞在玻璃上,像無數細小的星辰在墜落。
"又夢到那片海了?"沈知意端著熱牛奶走進來,瓷杯在托盤上發出輕響。她將杯子塞進林燁手裡,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手腕,那裡還留著昨夜輸液的針孔。
林燁低頭嗬出白氣,看著牛奶表麵的漣漪映出自己憔悴的臉。"不是海,"他聲音發啞,"是實驗室的培養艙。裡麵泡著的樣本突然睜開眼,和我小時候丟的那條鬥魚長得一模一樣。"
沈知意沉默片刻,拉開抽屜翻出藥盒。"醫生說你最近神經太緊張,"她倒出兩粒白色藥片,"再這樣下去,我要聯係陳教授給你做腦部掃描了。"
林燁將藥片乾咽下去,苦澀感順著喉嚨爬上來。"不用麻煩他,"他起身走向落地窗,"明天我自己去基地。"
雪越下越大,將遠處的實驗室穹頂染成白色。林燁望著那片被冰雪覆蓋的建築群,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見到那具深海樣本的情景——它被泡在藍色營養液裡,尾鰭上的熒光紋路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像極了母親留給他的那塊夜光石。
"知意,"林燁忽然開口,"你說...如果當年母親沒有帶回來那個樣本,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
沈知意的動作頓了頓,將熱毛巾敷在他後頸。"沒有如果,"她聲音很輕,"就像現在窗外的雪,落下來了,就融不掉了。"
淩晨三點,林燁悄悄溜出病房。雪已經停了,月光在雪地上反射出冷光,他踩著厚厚的積雪走向基地,每一步都陷進沒過腳踝的雪裡。
實驗室的門禁係統識彆到他的虹膜,發出輕微的嗡鳴。林燁站在培養艙前,看著裡麵的樣本安靜懸浮,尾鰭隨著營養液的流動輕輕擺動。這三年來,它似乎一點都沒變,熒光紋路依舊在黑暗中規律閃爍。
"你到底想乾什麼?"林燁將手掌貼在玻璃壁上,掌心的溫度讓內壁凝起薄霧,"每次在夢裡盯著我看,是想告訴我什麼?"
樣本忽然劇烈掙紮起來,尾鰭拍打艙壁發出悶響。林燁後退半步,看著它撞得鱗片紛飛,忽然注意到那些熒光紋路正在重組,漸漸連成一串熟悉的符號——和母親日記最後一頁畫的圖案一模一樣。
警報聲突然尖銳地響起,紅色警示燈在實驗室裡瘋狂閃爍。林燁轉身想切斷電源,卻被湧入的安保人員按住肩膀。
"林博士,你無權擅自進入a級試驗區!"領頭的警衛出示證件,"陳教授已經在監控裡看到你了,他讓你立刻回病房。"
林燁被押出去時,回頭望了一眼培養艙。樣本已經安靜下來,尾鰭上的符號卻清晰地烙印在他視網膜上,像一道燒紅的烙印。
病房裡,沈知意正坐在床邊翻母親的日記。林燁看著她指尖劃過那些潦草的字跡,忽然明白了什麼。"知意,"他聲音發顫,"把最後一頁給我。"
沈知意猶豫片刻,將日記本遞過來。林燁翻到最後一頁,用手機拍下那個符號,放大後瞳孔驟縮——那些看似雜亂的線條,其實是星圖的一部分。
"是獵戶座的星雲軌跡,"沈知意湊過來看,"母親當年帶隊觀測過這片星雲。"她忽然想起什麼,拉開抽屜取出一個鏽跡斑斑的金屬盒,裡麵裝著泛黃的星圖照片。
林燁將手機上的符號與星圖重疊,完美吻合。他忽然抓起外套往外衝,沈知意追出去時,隻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雪幕裡。
基地的天文觀測台在山頂,林燁踩著積雪爬上去時,手指已經凍得發紫。他顫抖著調出三年前的觀測記錄,當屏幕上的星雲軌跡與符號完全重合時,呼吸驟然停滯。
那些所謂的深海樣本,根本不是地球生物。
林燁癱坐在觀測椅上,看著屏幕上旋轉的星雲,忽然笑出聲來。母親當年帶回的哪裡是生物樣本,分明是外星文明的星軌坐標——而那具"樣本",不過是承載信息的媒介。
雪又開始下了,林燁望著漫天飛雪,忽然明白那些反複出現的夢境。樣本不是在盯著他看,是在傳遞信息——關於母親消失的真相,關於那場被掩蓋的星際接觸。
山下傳來汽車喇叭聲,沈知意的車燈穿透雪幕。林燁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雪,朝著那束光走去。無論前方有多少謎團,至少現在,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當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儘頭時,觀測台的屏幕忽然亮起一行新的字符,在黑暗中閃爍著幽藍的光。那是母親的筆跡,被係統自動識彆並顯示出來:
"星軌會指引我們重逢,在獵戶座最亮的那顆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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