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崢倉望著遠處正在收攏的二團殘部,喉頭動了動。龍文章這仗打得確實邪乎,旅座沒說錯。才這點功夫,居然真把人從鬼子眼皮底下薅了出來。
可眉頭隨即擰成了疙瘩。旅座明明下了死令,沿河道突圍,龍文章卻帶著人一頭紮進了密林。
趙崢倉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鋼牙咬得咯吱響:“給總部發報!已突出重圍,分散突圍。四、五、八、九營按原計劃走河道撤退,三營、七營隨一團進了林子!”
槍炮聲在就在身後,鬼子緊緊追趕著,戰局根本容不得半分猶豫。他把電報往通訊員手裡一塞,轉身一揮手,抄起槍:“走!”隊伍瞬間彙入夜色裡。
林譯如此安排,正是因為二團和三團缺乏嚴酷的叢林作戰訓練。這片雨林的恐怖與致命,早已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骨髓裡。
因此,他寧可讓部隊在開闊的河邊承受來自天空和地麵的雙重追擊,也絕不敢讓毫無經驗的部隊踏入那片吃人的綠色地獄半步。
然而,此刻的龍文章尚不知曉。他帶著部隊選擇的這條看似“安全”的路徑,正將他們引向另一重深淵。致命的危險,幾乎在他們踏入密林深處時就露出了獠牙。
部隊在濕滑泥濘的林間穿行,騾車隊伍稍一阻滯。突然,一頭騾子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
戰士們駭然回頭,隻見從腳下腐葉中、頭頂藤蔓間、四周樹乾上,如同噴湧的黑色潮水,密密麻麻、數不清的旱螞蟥瞬間覆蓋了整頭騾子!那龐大健壯的牲口,眨眼間就被裹成了一個瘋狂蠕動的巨大血繭!
“彆靠近!快點火把!快用火把驅開它們!”龍文章瞳孔驟縮,厲聲咆哮。
戰士們慌忙撕下衣物,裹上樹枝點燃,揮舞著撲向那片令人頭皮發麻的黑色活物。但為時已晚。
僅僅片刻,那騾子已被吸得形銷骨立,癱軟在地,隻剩下微弱的抽搐,已然沒救了。
驚魂未定,後方追兵的槍聲驟然逼近!“後排!就地臥倒!阻擊!”龍文章的聲音斬釘截鐵,壓過叢林詭異的嗡嗡鳴。
“傳下去!所有人不許踏入深草!原地臥倒開火!前排加速!撤出這片鬼地方!”
士兵們立刻撲倒,拉開槍栓,槍口死死指向追兵來襲的方向。追來的鬼子剛一露頭,子彈便呼嘯而去。這些小鬼子訓練有素,遇襲瞬間便散開隊形,試圖還擊。
但下一秒,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並未中彈的鬼子,竟也接二連三地爆發出淒厲無比的慘嚎!有人一腳踩中毒蛇,被閃電般竄出的毒牙狠狠咬住腳踝;有人身上瞬間爬滿了貪婪的螞蟥;有人被不知名的毒蟲蟄中,痛得滿地翻滾;甚至有人被潛伏的巨蟒猛然纏住,骨骼發出可怕的碎裂聲!
這片死寂的叢林仿佛活了過來,用它最原始、最惡毒的方式吞噬著“入侵者”。什麼武士道精神,在無孔不入的恐怖麵前蕩然無存!
幸存的鬼子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隻想逃離這片死亡之地,卻在相對開闊的主路上,被等待已久的子彈冷酷地收割了性命。
龍文章不敢有半分遲疑,帶著部隊瘋了似的往前撤。戰士們個個驚魂未定,腳不沾地地跟著大部隊狂奔。
整整兩天的顛沛流離,他們才算真正明白,旅座為何下令不讓他們踏入這片林子。這裡根本就是個活生生的吃人地獄。
前兩天為了製作火把,不得已脫下外套的戰士,如今沒一個能幸免。有的被毒蟲咬後,整個人忽冷忽熱地打擺子,牙齒咬得咯咯響;有的直接昏迷不醒,任憑怎麼叫都毫無反應。
撤退中有些戰士累極了往地上一躺的,轉瞬間就被密密麻麻的螞蝗裹住,等發現時渾身已麵無血色;靠著大樹歇腳的,冷不丁就被從樹叢裡竄出的蟒蛇死死纏住,連呼救都來不及便被碾碎了骨頭。更彆提那些冷不防從樹上掉下來的毒蟲、小蛇,防不勝防,時時刻刻都在收割著性命。
可眼下,當他們終於與一團彙合時,卻撞見了一幕讓人大跌眼鏡的景象。一個嬉皮笑臉的連長正揮著菜刀剁蟒蛇,旁邊的鐵鍋燒得滾燙,裡麵竟在炸著青乎乎的蟲子。
另一個連長在邊上跳著腳罵:“龜兒子爬遠點!這油煙子把小鬼子引來咋個整?香個錘子!老子聞起流口水,瞅到這東西就想屙!
“不想吃不要吃的啦,你管得著老子?”前一個揚著菜刀回嘴,“那邊還燉著蛇羹呢,要不要來一碗?嘿嘿,你說我燒飯引鬼子,那邊不也在冒煙?有本事你去那邊吼啊?”
在拌嘴的兩人正是“蛇屁股”和“不辣”。一團經過長期訓練,早已把叢林當成了自家後院,在這裡過得遊刃有餘。
而讓鬥嘴的要麻瞬間閉了聲的,是在不遠處默默燒著什麼的“喪門星”董刀。
他正蹲在火堆前,火苗舔舐著的,是他弟弟的殘軀。但凡見過董刀打仗時那不要命的狠勁,都不敢在他跟前多放一個屁。
何況他才剛與兄弟重逢,轉瞬間便要麵對這陰陽兩隔的結局。誰這個時候去找不自在。
“莫得事嘛,小鬼子本來就跟在屁股後頭。來了正好,省得咱們瞎摸,慌慌張張的。”要麻嘴裡嘟囔著,一邊解釋一邊想掩飾那點不自在。
可這話聽在龍文章耳裡,卻像一道光劈開了迷霧——對啊!何必總怕鬼子神出鬼沒?點起一堆火,守在這裡以逸待勞,不正是最好的法子?狠狠揍他們兩回,保管這些家夥再不敢跟在身後耍陰的!
見龍文章手舞足蹈的離開,一團的贛省參謀拍了拍正在搖了搖頭的閆森,“這個龍文章犀利什麼)都好,就是有點神頭神經病)。老大真是傷腦筋唉,帶崗個一幫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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