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譯的想法很實用,透著國軍中難得的清醒,這個命令顯然經過了深謀遠慮。他深知自己今非昔比,不再是那無根無基的浮萍。
遠征軍陣營裡的赫赫戰功、報紙電台的宣揚、盟軍指揮官stie將軍的鼎力支持,都成了他堅實的根基。
軍閥部隊一旦打光,編製便會煙消雲散;但他的部隊即便被打殘,盟軍指揮部也會勒令國府為他補充兵力,武器也會源源不斷地配給到位。這正是他區彆於他人的獨特優勢,因此他的生存之道也極為明確——以戰養戰。
他記得,國軍最能打的將領之一、74軍的王軍長,其成功之道便是如此。王軍長的部隊雖曆經苦戰,戰鬥損失極為慘烈,但他每次補充新兵後,都會立刻投入戰場錘煉,部隊反而越打越強。
林譯對此深以為然,他看得透徹:普通士兵未經戰火淬煉,價值有限;唯有在生死邊緣滾爬過的老兵,才是戰鬥力的核心支柱。
他更清醒地認識到,國軍缺乏正規的征兵與訓練體係,也沒有先進的指導思想。這樣的軍隊,要提升戰力彆無他法,唯有通過不斷的實戰,在血與火中積累老兵、凝聚士氣、鑄就必勝信念。
因此,林譯決意采取這樣的作戰策略:主動分散部隊,以小股兵力實施突襲,借此拖延時間,等待總部的統一調度。
這絕非魯莽之舉,而是林譯深思熟慮後的決定。他要在頻繁的小規模實戰熔爐中,快速淬煉營連級指揮官的才能,讓他們在指揮實踐中迅速成長為能獨當一麵的骨乾。
當年南天門一役雖慘烈異常,卻已足見成效!戰後,林譯自己不就淬煉成了能獨當一麵的王牌團長嗎?
那場硬仗雖付出血的代價,卻也在血火熔爐中,鍛造出一大批真正能戰、敢戰的基層軍官與鐵血士兵。
何況在日寇全麵進攻的廣闊戰場上,一個師級單位所能發揮的作用,終究隻限於戰術層麵。
林譯或許能改變局部戰況,但最終決定勝負的,仍是全局的得失。他們總結出的結論可能接近真相,卻也僅僅是“可能”而已。
既然上層指揮部仍在運作,林譯便沒有理由擅自決斷。將機動兵力部署在有限的作戰區域內,一旦局勢有變,他也能及時調動。獨立旅遵照他的指令分散行動,舍棄了重炮團,僅攜帶日常作戰的彈藥開赴前線。
閆森布置完任務後,全團分為三路,分彆趕赴曼德勒、臘戍、南坎擔負警戒任務。張芷寧的部隊主要負責南坎方向左翼的襲擾,趙崢倉的部隊則在右翼策應。他們既非主攻,又皆是主攻——用林譯的話說,就是放手讓營連長們自由發揮。
此刻,南坎方向的戰局,正沿著最令人憂慮的軌跡急速惡化,危如累卵,命懸一線。
日寇的突襲凶狠淩厲,其部隊配置精良合理,更兼有偽“獨立軍”數千之眾協同作戰。這猝不及防的重擊,瞬間將滇省守軍推入了絕境深淵。
須知當時在正麵戰場上,鬼子一個標準中隊的戰力,就能直接向國軍一個整編營發起猛攻;而一個加強中隊,其鋒芒之盛,甚至足以與非嫡係的團級單位硬撼!這種懸殊的戰鬥力對比,此刻在南坎戰場上被再一次驗證。
困守南坎的滇軍部隊,僅有三個兵力約一千八百人的團級單位。這些部隊新近倉促整編,尚未經曆實戰的磨合與淬煉,戰鬥力遠未成型。
如今,他們驟然陷入兩個日寇精銳加強大隊的凶狠包夾之中,輔以數千偽“獨立軍”的四麵襲擾。
更令人窒息的是,日寇的空中戰機輪番俯衝轟炸,地麵陣地被鬼子炮兵轟炸,三個方向的敵軍步步緊逼,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
在這等狂暴的三麵絞殺之下,滇軍部隊每堅守一寸土地,都需付出慘絕人寰的血肉代價。
他們孤立無援,在火海與硝煙中苦苦支撐,陣地搖搖欲墜,防線幾近崩潰邊緣,整個戰局已到了千鈞一發的危急關頭!
張芷寧的隊伍分散行軍,率先抵達戰區的五營長迅速掏出地圖,眉頭緊鎖,試圖就地部署作戰方案。
一旁的要麻看得心急火燎,一個箭步衝上前,急得就差當場跪下了,扯著嗓子嚷道:“哎喲我的活祖宗唉!小鬼子就在山腳下窩起的嘛!這節骨眼上還瞅啥子地圖喲?”
他手指狠狠往下一戳,“咱們這地勢居高臨下的,甩開膀子乾就是噻!莫非您還怕咱的子彈長了眼睛,專打自家人不成哦?”
不辣已經把部下聚攏起來,就等著進攻了,這事急得他直跳腳:“洞房花燭夜你要換布鞋,那個要緊不曉得。”
他猛地收住差點脫口而出的“瓜”,硬生生轉了個彎,“……長官!您就趕緊下令開火咯!”
五營長被兩人嗆得麵皮發燙,連咳幾聲“嗯哼、嗯哼”掩飾尷尬,裝模作樣地端起望遠鏡掃了兩眼,這才扯著嗓子下令:
“炮兵!火速準備,給老子轟開道!掩護部隊進攻!都聽清了,這是突襲!要快、要狠!得手立馬撤!”
他最後一個“撤”字還在嘴邊打轉,要麻和不辣早已像離弦的箭,帶著各自手下嗷嗷叫著撲下了山坡。
後方的炮兵這時才手忙腳亂地架炮,根本來不及精細瞄準,幾個老兵用“跳眼法”草草估了個距離,炮口就匆匆調整了個大概。
眼見兩個連的人馬已如兩把尖刀,隱隱形成交叉合圍之勢,五營長猛地將手臂向下一劈!
“嗵!嗵!嗵!”數發急促的60毫米迫擊炮彈率先劃破空氣,緊接著,八挺1917重機槍的轟鳴猛然炸響,編織成一片灼熱的彈幕,死死壓向鬼子機槍陣地,為衝鋒的士兵撕開一道火網。
“跟到老子!莫虛!手榴彈先給老子甩過去!”衝鋒前最後一刻,要麻一把逮住旁邊有些緊張的豆餅,口水沫子都要濺到他臉巴高頭,“衝鋒槍!扣一火鬆一火,瞄個鏟鏟!看到晃動的黃狗皮兒就摟火!”
“曉得了,要麻哥!”豆餅喉結滾動,重重一點頭,緊跟著要麻猛地直起身子,像頭被激怒的小牛犢,嘶吼著向前猛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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