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訓在即,除了通知三位團長早做準備,他還得把孟煩了扶正當團長。隻不過這活兒可不輕省,就他那吊兒郎當的勁兒,想讓他挑這副擔子,難!
孟煩了也真是這麼想的,一門心思就圖個安穩,就守著眼前這一畝三分地兒。所以,當林譯把這安排跟他說的時候,他立馬就是一副直往後縮的推脫相兒。
孟煩了雙手一抱拳,話裡話外透著油滑:“師座,您饒了我成嗎?咱真不是這塊料!我什麼出身?就一北平城裡的書呆子。當個副連長都乾得稀裡糊塗,要不是您提攜著,這營長的差事我都夠嗆!我求您了,甭趕鴨子上架,讓上峰另請高明,成不成?”
林譯搖搖頭,冷冷的問道:“你是不在乎外頭這些弟兄,是吧?就為自己躲清閒,他們的死活你就不放在心上了?也是,自個兒活著就可以了,彆人的命算什麼?”
孟煩了趕緊擺手,一副被冤枉的樣兒:“哎喲喂!這話可是您說的啊!我可沒吐這口!我的好師座哎,您可不能紅口白牙隨便扣屎盆子吧?咱凡事總得講點理吧?我就是能耐不濟,怕當這團長害了弟兄們,我這可全是為他們好啊!”
林譯站起身,慢慢踱到他跟前,語氣沉了下來:“你知道嗎?昨天,我和康丫、董刀去南天門了嗎?我打算在那兒建一座忠烈祠,祭奠所有在葬身異鄉的弟兄。”
“噢,這是好事兒啊,您這事辦的真地道!”孟煩了先是應和,隨即眼珠一轉,又嬉皮笑臉起來,“可這……跟我當團長它也不挨著啊?您這話意思,不會是說我要是不當這團長,立馬就得讓我現在“忠烈”了吧?這事兒您下不去手,您哪是那種人啊!”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忍不住偷瞄林譯的臉色,心裡直打鼓:這位爺,不會真打算硬來吧?
林譯瞅著他那副油鹽不進的德性,火氣“噌”就上來了,連方言都忍不住帶出來了:“十三點啊!儂腦子瓦塌了是伐!你腦子壞掉了嗎!)”
本來還想掰開了揉碎了好好跟他講道理,現在發現跟這混不吝好好說話純屬白費唾沫星子。林譯心一橫,決定把話挑明了,讓他自個兒琢磨去。
“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不當這個團長,這忠烈祠裡,就得平白多出好些老兄弟的牌位!”
林譯重重歎了口氣,他知道非得把這血淋淋的現實揭開了,直接遞到孟煩了眼皮子底下讓他自己看看不可,“還記得上峰硬塞過來的那個王哲駒嗎?”
“嗯,知道啊,他咋啦……”孟煩了順嘴接話,可剛吐了半句,後半截話就像根魚刺似的,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兒。他是個頂頂聰明的人,一點就透。
“唉……”孟煩了像被抽了筋,抱著腦袋“噗通”一屁股就癱坐在地上,整個人都蔫兒了。
林譯把一份薄薄的文件“啪”地塞進他手裡,聲音沉得像塊鉛:“你自己看看吧。我是真的心疼這些老兵,這些陪著我出生入死的弟兄。都是打了好幾年的老兄弟,我舍不得啊。可外頭調來的爺不會這麼想,崽賣爺田他們不心疼啊!”
孟煩了抱著腦袋,再沒發出一點聲響。他默默地抽出文件袋裡的紙,隻掃了幾眼,喉嚨就像被堵住似的,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上頭那些彎彎繞繞,分明得很!師座的話一點不假,再來一個王哲駒那樣的人就夠大夥兒受的,這回看架勢還不止一個!唯有先把位置占住,才能擋住那些人的手。說到底,這也是為自己、為兄弟們掙條活路。
“沒完沒了的,老是這套把戲,攘外必先安內是吧,這是逼咱們當宋江啊,不站隊不行了。”
孟煩了苦笑著站起身,把文件小心的塞回袋子,整了整衣襟,走到林譯麵前“啪”地敬了個禮,“師座,那我就……肩上多顆三角星唄!總強過眼睜睜看著老弟兄們往火坑裡跳。”
林譯沒說話,隻是抬手在他肩頭輕輕拍了兩下,一切儘在不言中。“明白就好。去,替我把龍文章叫來。”
就這樣,林譯花了大半天時間,終於敲定了關鍵職位的人事安排:時小毛正式擔任炮兵營營長;孟煩了扶正,成為團長;康丫升任補給營副營長,同時兼任卡車運輸連連長;蛇屁股升任補充營副營長,兼管後勤連連長事務;龍文章則調任師直屬突擊連連長。這幾位,都是即將赴印受訓的人員。
與此同時,駐地這邊也得有人替他盯著。要麻、不辣和李烏拉都被提拔為副營長,迷龍則擔任師直屬警衛連的連長,負責駐地的安保工作。郝獸醫帶著豆餅那小子學習認字,他倆暫時與羊蛋子一同調去軍械連看守庫房。
部隊裡的事務忙完後,林譯便想著該去看看家人了。此去英帕爾少說也得幾個月,還不確定能不能寄信回家。要是不去家裡看望一下母親和妻子,實在是於心不安。
於是林譯連夜趕回了家,把自己要赴印受訓的事兒跟家裡人交了底。林媽媽一聽就急了,“哦喲!跑到紅頭阿三的國家去啊?嘎遠的地方!外國人燒的飯呐,儂吃得慣伐啦?”
“咋個要去那麼遠……”小醉的聲音頭也帶上了一絲慌張,她下意識地就站起身,“我……我給你理兩件衣裳嘛?那邊天熱不熱嘛?要不要帶件毛衣嘛?”說著話,人又開始手足無措了。
林譯看著她們擔憂的樣子,心裡暖暖的,麵上卻努力顯得輕鬆,溫聲解釋道:“沒事的,媽,小醉,我們坐飛機過去,快得很,一眨眼就到了。吃住都有安排,你們彆操心。”他趕緊把話頭往輕鬆裡帶,不想讓兩個女人又被離愁帶偏,說不了幾句話又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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