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之上,最怕的就是這“但是”二字。我軍不僅要在正麵戰場硬扛鬼子的猛攻,更得在作戰方案上與上峰角力周旋。為達成圍殲日寇主力、力保重鎮不失的目標,盟軍指揮部高層各自調兵遣將。
單看部署,雙方都無可指責。問題恰恰出在缺乏溝通。stie將軍一聲令下,花旗的b17轟炸機群在p40戰機的護航下,直撲日寇第18師團陣地。猛烈空襲重創其炮兵旅團,迫使師團長緊急向司令部求援。
接到報告後,日寇司令部判斷曼德勒已集結重兵,若強行猛攻,不僅容易造成巨大傷亡,而且可能使全軍陷入包圍之中。
另一邊羅司令與龍主席緊急磋商,當即調集滇軍兩個師馳援滇西。與此同時,林譯麾下的一個加強團也正火速趕往指定區域。於是第6軍因此也獲得了增援。
如此一來,暹羅三個旅團的猛烈攻勢被壓製。消息傳到司令部,日寇果然和羅司令預判的一樣,無意在預設戰場硬拚。轉而集中全部精銳,猛撲東枝與南索!其意圖再明顯不過,切斷我軍生命線,將我軍分割圍殲。
然而,這些至關重要的調動情報,林譯和孫師長並不知道!等他倆接到電報,才知自己無意中成了防禦中心!
這兩位心中唯餘一片苦澀。瞬息之間,整個戰局的焦點已然鎖定這兩處要地。原本精心布下的甕中捉鱉之計,此刻竟徹底翻轉、這裡成了血肉相搏的絞肉場!
彆無他法,隻能命令部隊死守待援。誰也不清楚上峰此刻的計劃究竟如何。依托堅固工事,我軍尚有一戰之力;可若打運動戰,事情就難辦了——這恰是國軍的硬傷。
每逢運動殲敵,縱使各級將校三令五申,戰場總會橫生枝節。林譯和孫師長心知肚明,他們所能掌控的不過方寸之地,而三方勢力對大局如何判斷,他們根本摻和不進去。
羅長官凝視著作戰地圖,心中雪亮。貿然分兵馳援,恐正中鬼子圍點打援之計。眼下唯有靜待敵軍主力動向明朗,方能謀定後動。
可stie將軍卻將這視為千載難逢的戰機。執意要集中兵力包夾敵軍,一旦重創日寇一到兩個師團,便能牽製日寇增援太平洋戰場。
這位花旗將軍的用兵之道雖最為激進,卻在盟軍高層會議上擲地有聲。約翰牛雖隻將此處視為天竺的緩衝地帶,卻不得不倚重澳新軍團的幫助、仰仗花旗的援助物資、更離不開花旗穿梭於大洋上的運輸船隊。而這一切都建立在太平洋戰局穩定的前提下。
至於山城方麵……每月靠著花旗運來的物資維持戰力的國軍,即便在作戰會議上爭得麵紅耳赤,最終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羅長官苦笑著走進辦公室坐下,摘下眼鏡,一邊擦拭,一邊沉思。半晌後,他才緩緩開口道:“向山城發報……”這短短幾個字,夾雜著多少難以言說的無奈。
他心知肚明,上報之後無非又是冗長的討論,多半最終由某人拍板定論。雖是例行流程,可這期間白白流逝的時間,卻要用前線將士的一條條生命去填補。
戰場上並非沒有明白人。大幅作戰地圖的紅藍箭頭犬牙交錯。不少指揮官早已洞悉其中關竅——鬼子突然撤退,絕非潰敗,那收縮的態勢,分明是攥緊了拳頭!
地圖前,幾位團長交換著眼神,那裡麵混雜著焦急、憂慮,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
隻是,這了然之後,是更深沉的沉默。每個人心底都有一本賬:擅自行動的功過風險,友鄰部隊可能的掣肘,上峰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思,還有最最現實的問題——自己手下這上萬弟兄的生死。
師座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裡擠出來,“命令部隊,加固工事!城防不得鬆懈一毫!觀察哨嚴密監視鬼子動向!一旦有異動,立刻上報!”
“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便是了,上峰未有命令,不得擅作主張!”他像是在對所有人,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孟煩了得知戰況,一股邪火直衝頂門。他一把推開阻攔的衛兵,徑直闖進了93師指揮所。他手裡攥著師部那份要求協同的電報,衝著背對他的呂師長厲聲質問:
“呂師長!我們團接到你們被鬼子圍攻的急報,二話不說,火速馳援!那時候,我們也沒等什麼上峰命令!”
他猛地踏前一步,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失望,“現在東枝危在旦夕!鬼子意圖再明顯不過!這周圍足足五個師,鬼子都跑光了,為什麼?為什麼全都按兵不動?”
呂師長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他沒有回頭,隻傳來幾聲略顯虛弱的咳嗽:“咳…咳咳…孟團長,沒有上峰明確指令,我部不得擅動。”
隨即,他擺了擺手,決絕地吩咐道:“老陳,替我送送孟團長。”說完,他徹底轉過身去,再也不看孟煩了一眼。
孟煩了還想據理力爭,但幾名魁梧的衛士已經上前,半架半“請”地將他向外推去。絲毫不顧他的氣憤,直接拽出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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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連忙跟了出來,緊走幾步追上孟煩了,壓低聲音急促地耳語:“孟團長!消消氣!我們營送你們一程!真碰上難纏的鬼子,我老陳豁出這條命,陪你們一起乾!成不成?”
他用力扯了扯孟煩了的胳膊,“彆為難師座,我們營能陪你們去,已經是師座頂著天大壓力,能動的最大權限了!再動他擔不起啊!”
孟煩了低著頭,肩膀微微塌著,他長長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無奈和疲憊:“明白,明白……唉,說這些都沒用了。謝了,老陳。”
他抬起頭,手搭在他肩上,轉過身去:“讓副團長帶你去和大部隊彙合吧,保重。”
孟煩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待腳步聲遠去,他扭過頭目光追隨著老陳遠去的背影。就在視線收回的瞬間,他臉上的傷感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淡漠的平靜,甚至還帶著點百無聊賴的意味。孟煩了利落地一轉身,幾步就跨到吉普車旁,拉開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身體往椅背上一靠,對司機揚了揚下巴:
“發什麼愣?趕緊的!開車,去49師師部!來都來了,這渾水也蹚了,人情也賣了,臉皮也撕了,總不能白忙活一場吧?”
他眯起眼睛,那眼神活像個在集市上掂量貨色的精明商人,“師座叫我乾嘛來了?再怎麼著,小太爺我也得去他們那兒,刮點油水出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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