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何創造一個機會,能與燕王長久見麵呢?
元朝露指尖輕輕敲打桌案,身影被燭火拉長。
**
山道蜿蜒,草木興茂。
元朝露沿禪虛寺山道拾級而上。
暴雨連綿兩日後,天空終於放晴,然而,初夏的烈陽終是灼人,元朝露獨自一人上山,隻覺裙袍都被曬得凝固在身上。
越往山上走,人跡越發罕見。
前日她是遙遙跟隨燕王的身影,才得以巧合進入那涼亭,可禪虛寺布局太過複雜,倚靠山巒,以至於行至山中,她又迷了道路。
四下叢林似有野獸之聲繚繞,斑駁林深處仿佛蟄伏著什麼身影,她始終惴惴不安。
到半山腰的涼亭,卻並未見人。
元朝露入內避暑,隨意扯下頭上幕籬,給早就熱得紅潤的麵龐扇風,目光掃過桌上擺放的公文書卷。
他應當就在附近。
不久,元朝露行到了一處山間禪院前。
此地清幽,坐落在林海山巒邊緣,可以俯瞰雲海,竹屋間不染纖塵,掃灑得極為乾淨……
然而太過安靜,不像是有人居住。
她繼續入內,依舊未見得一人。
那股上山時令她脊背發涼的寒意又悄然襲來,身後仿佛有陰風陣陣。
一塊石子“骨碌”滾到她腳邊,與此同時,一股腥風鑽入鼻尖。
元朝露驀然回首——
一頭毛色斑斕的猛獸,不知何時鑽出的,正無聲無息地立在她身後丈餘處,巨大的身影籠罩於地。
是一隻金錢豹。
它伏低身軀,肌肉虯結的身軀猶如小山,烏金豎瞳幽幽,直勾勾盯著她。
元朝露瞳孔劇縮,全身血液凝固,與那金錢豹對視。
太近了,她身後是牆壁,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它琥珀色的瞳孔鎖在她頸下三寸,恰是她喉管所在。
元朝露頓時察覺,去握脖頸上哨骨,幾乎是她動作的一瞬,那豹子已經縱身,朝她飛撲來——
禪房之中,一室靜謐。
早些時候,天子便在此地聽禪打坐,靜修養神,與應慧方丈談論佛法。
然而院中有腳步聲響起,先是金猊熟悉的足音,繼而混入一道陌生闖入者的錯亂步伐聲。
蕭濯眉心微蹙,緩緩睜眼。
扇門打開的刹那,但見庭院內,金豹伏地,利爪之下壓著一道纖影,一隻輕紗幕籬散落在身旁。
“金猊!”蕭濯喚道。
原本蓄勢待發的金錢豹,倏然回首。
在它身側的女子,長發散亂逶迤,釵環散了滿地,一支珠簪已碎裂斷作兩截。
那鮮血淋漓的女郎,得此間隙終於從豹子爪下爬出,踉蹌脫身,朝他所立之處奔來。
濃重的血腥氣,裹著一股幽香撲鼻而來。
他未反應過來,已被她撲入懷中。
蕭濯身子定住,懷中人肩膀瑟瑟顫抖,血汙已經浸滿了她的頸窩。
她在他胸膛間抬起頭來,烏黑濃密的長發如瀑,托出一張蒼白絕色的麵龐。
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她無聲張口:“公子。”
蕭濯錯開那灼熱的視線,看一眼庭院中罪魁禍首,金錢豹嗚了一聲,認錯一般矮下身子。
懷中人脫力向下滑去,那攥著他身前衣袍的手,始終不肯鬆開,指尖微顫的力道傳來,在她即將落地,蕭濯伸手攬住她。
元朝露終是整個人躺在他臂彎中,將頭靠上他的肩膀,感覺他動作略顯僵硬的掌心,按上她不斷流血的頸窩處,讓她先彆亂動。
她伸出手臂,不動聲色攬他腰身更緊,血盈盈淚怯怯。
“公子救我!這惡獸要將我將我吃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