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花了接近兩周來打理基地,現在貨物的分類歸納已經完全結束,活動區域也清掃開來。
在龐謝的幫助下,一樓到二樓的樓梯也拆除,在兩個隱蔽的點設置了逃生繩上下。
沈月白有想過在龐謝離開後再拆除樓梯,但又想到他阿薩辛一樣攀爬的身姿,便覺得沒有隱藏逃生繩設置處的必要了。
現在三樓的所有陳設已經完全按照沈宋二人的生活習慣布置,而在這如火如荼的建設中,龐謝的那幾隻小奶狗也睜開了眼。
沈月白雖然並沒有表達任何對狗子的喜愛,但仍然忙裡偷閒用幾間客房的天鵝絨枕頭,縫製了一個柔軟的狗窩。
當太陽升起,晨曦透過窗灑入這個奢侈的布碗中,大臭感受溫度的提高,緊繃的身體放鬆成一攤,姿勢不由得調整成了側臥。
在感知媽媽的開飯信號後,狗崽子哼哼唧唧的醒來,開始爭先搶後的拱奶。
而這時,龐謝正把散落的花白小辮束攏,皮筋繞了兩圈翻手一扭,紮成了道士頭。
他的眼神有些疲憊,那兩個優等生學得實在太快,短短兩周他就將自己畢生所學幾乎儘數傳授,技巧性的東西所剩無幾,之後便是期待在漫長的磨煉中靈犀一點,然後自行參悟後再上一層樓。
學生過於好學對於態度散漫的老師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壓力,不過還好在山上時他不但學會了師父的武藝,也學會了那老頭的一個絕招。
留一手。
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中國武術的衰敗就在於師父教徒弟喜歡留一手,這在金庸武俠宇宙中有了很好的印證。
比如天龍八部中層出不窮的各路功法,動輒互相傳功,而到了笑傲江湖便隻有各種殘本,欲練此功還得先自宮,降龍十八掌,淩波微步這些已經成了傳說中的傳說。
龐謝自然也留了一手,而且為了不被那工於心計的丫頭給套出來,他決定今日要教點拳腳以外的東西。
一周前,沈宋二人埋頭收拾他們的家時偶然在二樓那些興趣房裡發現了一個練習劍道的房間。
這房間很大,占地約七八十平米,胡桃木色的木地板和冷月白的牆壁搭配出一種日式獨有的謙遜感,但牆壁卻裱有一副草書,上題〔唯吾獨尊〕四個張揚大字,這種鞠躬道歉時突出一刀的感覺,倒是和擁有此等裝修風格的民族氣質相得益彰。
兩人以驚人的行動力很快將房間打掃出來,作為練習場供三人使用現在已有五天。
龐謝扛著刀懶懶散散的來到道場時,那兩人早已在盤腿在此等候。
大多數情況下,這兩人都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關係,既沒有熱戀情侶的黏稠,也沒有結婚夫妻的老練,他們之間有一種奇怪的磁場,就像兩塊磁鐵,偶爾互相排斥,偶爾又緊密相連。
龐謝喜歡這兩人的關係,在聽完沈月白那場波及628個時空的旅程後,更喜歡了。
他站在這兩人麵前,背著手掐著胡子尖尖,他記得以前師父要跟他講大道理時,也是這麼一副姿態。
“今天,問你們一個問題。”
那兩人靜靜盯著他,如非必要,他們都不喜歡打斷彆人說話。
“比方說,你們跳轉到剛爆發屍毒的大混亂時間,那時全城的人都拚了命往城外逃跑,你們逃亡路上遇上了一群幼兒園的孩子,他們的老師求你們救救他們後就死了,可你們的車最多隻能再搭三個人,你們如何選擇?”
“不管是四座還是五座車都不該隻能再搭三人,難道末日了還有交警查你超載?”
宋驚風開口。
這小子的幽默裡總帶著一股涼薄的諷刺,但他的問題也透露出了他的傾向,他傾向救人。
“打個比方嘛老表,假如你車上塞滿了生存物資,多餘的空間隻夠搭三個孩子嘛。”
龐謝不得不完善了一下這個情景。
情況頓時就變得更複雜了,從一開始的救或不救,救的話選擇哪三個,擴充到了是否願意放棄物資換取更多名額。
“救了就得一直帶著,我覺得還是……”
龐謝捕捉到沈月白話裡的猶豫,舉起食指搖了搖“不救嗎?想象一下,那些小可憐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你,甚至在極度恐慌下叫你媽媽,你能狠得下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