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這場手術,進行了很久。
消毒時她還能保持冷靜,說一些胡話,喊喊疼。
當刀口劃開肉,發出讓人耳酥的切割聲,她隻能拿起宋驚風肩頭的毛巾,死死塞住嘴。
每當她覺得已經痛到麻木,安慰自己不會更疼時,總有更入骨的痛傳來。
她不敢往傷口處看,隻能看著宋驚風布滿細汗的額頭。
還有淡藍色天花板上的吸頂燈。
她疼到意識模糊,暈過去了好幾次。
每次醒來,眼前都是那盞慘白的燈。
周圍的一切都在褪色,像是……要引渡她前往幽冥。
在第五次疼暈後醒來時,世界終於變成了暖色調。
大腿還是很疼,她渾身濕噠噠的,胸前的衣服敞開,蓋著一張乾掉的毛巾。
她有點失憶,思緒不太清楚。
偏頭看到邊上趴著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她用摸狗的手法摸了摸。
好像是宋驚風,他這樣一直守著自己嗎?
“宋驚風,來邊上睡吧。”
她的聲音像是來自虛空,喚他的方式也像是對待一隻小狗。
宋驚風動了動,緩緩抬起頭來,碎發有點淩亂,眼睛還沒完全睜開。
他沒有一點起床氣,醒來後的聲音有些啞,但溫柔的快要讓耳朵化掉:
“你醒了,燒退了嗎?”
還沒等沈月白回答,他大手伸過來,蓋住了她的額頭。
掌心溫熱,他覆了一會,又把手拍在自己額頭。
“退了……我去給你熱飯。”
他嘟囔著,下了樓。
沈月白感覺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裡怪。
她腦子有點懵,歪過頭去又陷入了混沌。
才眯了幾分鐘,她被輕輕搖醒。
“你燒了一天一夜,起來吃點東西再繼續睡。”
宋驚風的聲音清醒不少,但比起以前來說還是很柔和。
沈月白點點頭,用手支起身子嘗試起身。
但不知哪根筋牽扯到了左腿的傷口,她一下摔了下去,還疼出了淚花。
宋驚風趕緊放下碗,站起身伏下身子,臉埋在她的耳後,在她耳邊說道
“摟住我脖子。”
沈月白乖乖伸出兩隻手,環住他的脖子。
他掐住她的腋下,把她拉起來,然後在她後背放了一個枕頭。
沈月白又不重,他肯定沒費太大力氣。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喘了兩聲粗氣,耳尖也粉粉的。
胸前涼颼颼的,一低頭,沈月白才發現自己敞開胸口上貼著的那塊薄紗布,在剛剛挪動時掉了。
她趕緊攏住衣服,宋驚風已經坐回了椅子,把碗遞給她。
好像是麵皮湯,飄著一些肉沫和韭菜。
賣相不怎麼好,但聞著還挺香。
鑒於他本來就不太會做飯還下廚,沈月白沒有挑剔,拿起調羹就開吃。
宋驚風一直溫軟的看著她,她吃了兩口有點害羞了,擦擦嘴
“宋驚風,你今天怎麼這麼好啊?”
難道男人被親後脾氣就會變好?
這要是放在以前的世界,要是宋驚風突然這麼對她,她會覺得想吐,而且會想此人必定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