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門被打開時,宋驚風和沈月白沒有立馬出手。
因為有可能是從交易所回來的秦飛雨。
他們保持著安全距離,手都放在刀柄上,蓄勢待發。
門外的人逆著光。
那身形明顯不是秦飛雨。
是個二十五六的男人,身材瘦削。
個頭比宋驚風矮一點點,但也差不多。
短碎發,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穿著一身白大褂。
臉色蒼白,五官溫潤。
和同樣蒼白戴眼鏡的劉洋氣質不同。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慫或者弱的氣息,反倒是有種文質彬彬的學者氣場。
沈月白正對門口,所以被他第一眼就捕捉到了。
他明顯的怔了一下,開口:
“月白?”
這個聲音,和外表一樣知性溫和。
又是故人?
沈月白站在那,這個稱呼挾裹著一股特殊的感情撲麵而來。
這種感覺很難說,好似是身體上殘留的一種失望感。
相當濃厚。
那男人連腳步也帶著訝異,零碎往沈月白的方向走了兩步。
宋驚風馬上越位上前,把那嬌小的女人完全阻斷在了身後。
那人馬上停住腳,用細長的手指斯文的扶了扶鏡框的左邊。
看著宋驚風,語氣相當冷漠:
“你……就是宋驚風?”
看來這位是沈月白的故人,不是宋驚風的故人。
對方看起來相當聰明。
談話稍有不對,可能就會被懷疑。
也不能用失憶作為借口,小心弄巧成拙。
所以沈月白此時隻能沉默。
該次對話便交由不那麼喜歡與人溝通的宋驚風來應對。
“你誰?”
宋哥沒有讓人失望。
一如既往保留自己的個性,出口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那人鏡片底下的眸裡,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但他慢條斯理脫下手上的修理工手套。
然後伸出一隻手,做出握手的姿勢:
“李伯言,月白實驗室的師兄。”
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語氣也比剛才還要冷上幾分。
有意思的是。
他既回答了問題,也表明了立場。
主動握手,則更有趣了。
說明他和宋驚風不同。
他也是有幾分高冷,但並不刻薄。
宋驚風不是時刻都跟個刺蝟似的。
對方在做樣子,他也不會不知好歹。
於是抬了抬沾滿血汙的左手:
“不好意思,有血。”
李伯言聽這話,就收回了手。
明顯他也不怎麼想握。
場麵冷下來。
李伯言麵無表情盯著宋驚風。
似乎想用眼神穿過男人的軀體,與後背的沈月白交流。
所以宋驚風不得不主動開口乾預:
“你來這裡,有何貴乾?”
李伯言看了看那兩台機器:
“我跟老師來的。”
“?”
李伯言臉上露出一絲讓人不爽的戲謔
“你不知道嗎?我們的老師,沈教授,也就是月白的父親。”
他似乎在強調什麼。
但這句話,讓沈月白狠狠的抖了一下。
她以背靠背的姿勢,完全貼在宋驚風身後。
她的父親?
那個人,她都想不起是什麼樣子了……
最後一眼,是在老家的屋子裡。
她模糊記得那個場景,這是她出生以來,一家三人第一次坐在同一張桌上。
兩個冰刺般的成年人對坐,而她在側邊,作為見證人。
她將要見證一次猜拳。
這次猜拳,將判定她之後的人生。
她這次想起來了,是的,就是猜拳。
記憶一下清晰,那個男人的臉,本該已經模糊成了馬賽克。
現在卻尤為清晰的映射在腦海裡。
難道說,在末世,是沈父輸了。
突然,溺斃感席卷全身。
然後感覺周圍的大氣壓一下變強,險些把她壓扁。
像是身處真空中,隱約聽到兩人如倆ai一樣繼續僵硬交談:
“那沈教授呢?”
“兩周前突發腦梗,去世了。”
“……”
“月白,節哀。”
李伯言雖然看不到沈月白。
但還是時刻想找機會跟她產生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