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粗布的矮小男子正貓著腰山間草叢中,在被看到標記的樹木附近果然出現了一隻車隊後,忍不住自言自語道:“老大真是料事如神。”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個壓低後依舊粗獷的聲音:“第一次跟著兄弟們出來?”
矮小男子轉頭看去,隻見一個膀大腰圓、滿臉絡腮胡的大漢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是。”
矮小男子低聲有力地回答道。
儘管此時他們身處隱蔽之處,動作不宜過大,但矮小男子臉上的神情卻異常激動。
絡腮胡見狀,直接飛起一腳踹向矮小男子,口中低罵道:“那你還嘀嘀咕咕什麼?還不趕緊去通知前麵的兄弟們,肥羊來了!”
矮小男子被這一腳踹得一個踉蹌,但他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轉身朝前貓腰跑去傳達消息。
待那矮子走遠後,旁邊一個瘦得像麻杆一樣的人扭過頭對絡腮胡說:“老大都說你多少回了,你還是這麼暴躁。”
絡腮胡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說道:“不打不成事,咱們才過了幾年的安穩日子。”
麻杆想到跟著前老大,現在山寨裡麵的老太爺三天餓五頓的日子,也不再相勸絡腮胡。
現在的老大是神機妙算,但到底是把頭彆在腰帶上的買賣。
得再小心不過。
車隊完全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中後,兩人仍然像之前那樣靜靜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過了一會兒,絡腮胡望見地上壓出來深深的車轍印,狠狠地啐了一口,罵道:“這些貪官,真不是東西!”
痩成麻杆似的人想到前年死在懷裡麵的幼子,他也跟著罵道:“這些人真是不得好死,呸!”
“對,他們就是斷子絕孫的貨!”絡腮胡附和道,“不過,今天遇到咱們,也算是他們的報應。”
兩人就這樣在這個偏僻的地方低聲咒罵著,把對那些貪官的憤恨和不滿都發泄出來。
直到絡腮胡抬頭望了眼天色,才止住話頭。
“沒有人會往這邊逃了,應該都被老大抓住了。咱們也彆在這裡浪費時間,得趕緊回去。”
痩成麻杆似的人聽了絡腮胡的話,也止住要脫口而出的臟話,連忙點頭附和:“是啊,馬嫂今天肯定會燉肉給我們吃,咱們得快點回去。”
說罷,兩人便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起身大搖大擺朝著寨子走去。
“麻杆,快按住那人!”
隨著這聲大喊,絡腮胡還沒來得及反應,麻杆就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奔出去,將那個肥頭大耳的男子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跑什麼跑,給我老實點!”
麻杆一邊按著那男子,一邊怒喝。
稍慢一步的絡腮胡見狀,也趕忙上前幫忙,兩人一起用力將那男子牢牢地押住,押著他往寨子裡麵走去。
“怎麼沒給這小子喂藥啊?他居然還有力氣逃跑!”絡腮胡邊走邊埋怨道。
“也是我看走眼了。這小子被抓住的時候,還跪地求饒呢,誰能想到他是裝的啊!”剛才出聲的人懊惱地說。
說著,他越想越氣,伸手一巴掌拍在那肥頭大耳的男人的腦袋上。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
那人腦袋都被打得歪到了一邊。
坐在大廳椅子上的長安早就通過小七看到山寨大門前發生的事,聽到有人來報這夥人都被抓住後。
不緊不慢地吩咐道:“老規矩,藥不能停。另外,把方向清給我壓過來。”
長安看著方青朗下身那片汙漬,看來是在這小段路上被教訓了啊。
接過馬平遞過來的賬本後,她快速的每頁都翻了個遍,讓小七算下這人貪了多少的銀兩出來。
原本因賬本被翻了出來而瑟瑟發抖的方向清,在看到虎椅上麵坐著的竟然是位女子後,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原本以為會是一個滿臉橫肉、凶神惡煞的大漢,沒想到卻是個女人。
於是,他的眼底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絲輕視。
“知道本官是誰嗎?還不趕緊讓你們寨主出來!”
話音未落,押送他的人聽著這傲慢的語氣,怒喝一聲:“瞎了你的狗眼,這就是我們青陽寨老大!”
方向清感覺到肩膀上那兩雙鐵手的力量越來越大,似乎隨時都能將他的骨頭捏碎。
不禁心中叫苦,他趕緊低頭說道:“是本官有眼不識泰山,那寨主可否讓這些人先退下?”
屈辱,實在是太過屈辱。
長安聽到方向清的話,重新將目光移到他的臉上。
臉上青紫一片,還在向她擠眉弄眼。
惡心。
“說吧。”
看他不出聲,而是將目光看向站在她身邊的馬平身上。長安警告道:“再不說,可就沒機會了。”
也是她閒的無聊,才會跟必死之人在這裡耗神。
進了青陽寨的門,她自然不會留下這人的活口。
方向清原本想要擺出一副官老爺的架子,好讓這群山賊對他有所忌憚。可這寨主雖是女子,眉眼含笑。但她身側的馬平卻是眼含殺氣的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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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說道:“本官乃是四品茗山知府,此次路過寶地,乃是要進京述職。我想寨主您也不過是求財罷了,肯定不會想要跟朝廷作對的。隻要寨主您放了本官,我願意奉上五萬兩白銀!”
“五萬兩,怕不是想著下山後,招來兵將平了我這山頭吧?”
方向清連忙擺手,諂笑道:“哪能,哪能呢!若是寨主不放心,我可以先讓人送上來三萬兩。”
“是押在進寶錢莊的金票吧,已經在我手上了。”
方向清一聽,頓時如遭雷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長安,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怎麼會,怎麼會?”
想起之前先行探路的隨從給他寫信,說此地安全無事,可如今他卻被綁到了這裡。
頓時,臉色變得極為灰敗。
他手裡沒有籌碼了。
小七這時將從賬本上整理出來的內容告訴長安,“按照賬本上來算,方向清在當地貪汙了三十七萬兩銀子。除去用來奉承和賄賂上司的部分,他自己大概還有不到十萬兩的家底。”
和她前後兩次打劫到的金額大差不差。
長安也沒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致。
“拉下去,先關著。”
死,也不能死在她的寨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