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不起你生什麼啊!”
當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他果然挨了一巴掌。
“你什麼意思?孩子已經六個月了,你說不生就不生嗎?我們結婚的意義是什麼?你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如果不是為了孩子,誰願意吃這苦!”
“那生下來怎麼養?給他餓死嗎?”
“砸鍋賣鐵都要養!他是我們的孩子,隻要還活著就不能少他一口飯吃。”
“你說的輕巧,砸鍋賣鐵,天天是誰在掙錢?你嗎?是我在掙錢,你天天在家又怎麼知道掙錢有多難,我點頭哈腰一整天才換來一頓飯,你知道嗎?”
“我有遺傳病,打胎後很有可能無法懷孕了你知道嗎?這很有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你知不知道孩子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沒有就沒有嘛!孩子什麼的,我連你都快養不起了還養什麼小孩!”
他們因為理念不合大吵一架,自此以後成為了常態。
他受不了一回家就聽見妻子抱怨,於是選擇夜不歸宿,寧願在外麵喝的爛醉如泥也不回家吃妻子做好的飯菜。
負麵情緒在二人心中不斷積累,最終的爆發卻平靜異常。
“我們離婚吧。”妻子提出離婚。
“好。”他沒有過多猶豫。
雙方看起來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就好像他們本來就是陌生人,似乎彼此從來沒有過任何關係。
妻子離開了,走到時候還懷有八個月身孕,她隻留下一個背影,走的就好像她來時一樣。
他猛灌了一口酒,視線逐漸模糊,他又回到了令他忘記煩惱的酒吧,看著那些少男少女們扭動著身軀,而他就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沙發上。
他這才意識到,其實他和她妻子之前從來都不是因為愛情才在一起,而是為了孩子,他放棄了孩子就等同於放棄了妻子。
他揉了揉眉心,放棄就放棄,孑然一身,還更逍遊自在。
今後的生活,他活的像一灘爛泥,整日沉醉於酒精麻痹後的夢幻泡影中。
他自認為可以持續到喝酒喝死,但是生活總是會在你意氣風發時給予迎頭痛擊,並在暗無天日中散播光明。
他又一次失業,但他已經習慣了,他有自己的對策,那就是喝酒。
他拎著酒瓶喝的神誌不清,以至於忘記了回家的路,不小心走到了一家幼兒園,當時正好是小孩子放學的時間。
那些來接孩子的家長看見他這麼個醉漢,都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他。
那眼神刺痛了他腐爛的肌膚,他們穿著得體,光鮮亮麗,就好像是把吸血鬼拉到太陽底下暴曬。
他本來是想走的,一轉身,卻迎上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
那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穿著粉色小裙子,背著小書包。
她是我的女兒……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了一下,是的,仿佛現在才跳動。
他不自覺的想要上去親近,但還沒來得及挪動腳步就見他的妻子……現在應該叫前妻。
前妻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比他先前受過的所有謾罵都要猛烈,他感覺無地自容。
我在乾什麼啊!他好像終於清醒,卻為時已晚了。
自那以後,無論多濃的酒精也無法消除前妻那複雜的眼神在他身上燙出的傷疤。
他也總是無意識的走向那個幼兒園,隻為看一眼那個叫小田的女孩。
他原以為自己隻能躲在暗處偷窺原屬於他的幸福,直到那一天前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遲遲沒有來接人。
小孩子的警惕性總是莫名其妙,小田對這個時常偷看自己卻沒有惡意的陌生人很好奇,於是那天她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叔叔你好,請問您呢幫我打個電話給警察叔叔嗎?我的媽媽好像走丟了。”小田抬起頭,眼巴巴的看著他。
他哪裡敢拒絕,拿出手機撥打了那個一直沒敢打過的電話。
“喂?有什麼事?”電話那頭傳來前妻的聲音。
他有些手足無措,將手機遞給小田。
“媽媽,你怎麼走丟了啊!快回家接我放學!”
“抱歉啊小田,媽媽有事拖延了點時間,現在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就待在哪裡不要走啊!”
“哦,好!”小田將手機還給他,但是沒有掛斷電話。
他拿著手機,不知道該不該掛斷電話,但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沉默了許久,電話另一頭才傳來一句:“謝謝。”
電話另一頭掛斷。
前妻到了後也先是跟小田說了些話,直到臨彆前,才來到他身邊小聲說道:“離她遠點,她已經不是你女兒了。”
他忽然感覺心好痛,明明他的心才剛找到,轉眼間便又要被剝走,於是他連忙說道:“我們複合……好嗎?小田不能沒有父親,我保證我會改過自新,先去是我不對,我以後一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