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得更近,幾乎要貼到時初一身上,聲音裡充滿了發現秘密的歡快:“所以你提議去吃牛排,根本不是因為你想吃,也不是偏心老三,你是擔心我沒吃飽,對不對?!你知道我吃那些東西不頂餓,牛排才管飽,是不是?”
越說越覺得自己猜對了,楚飛白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溫泉水裡,又暖又脹,感動得一塌糊塗。
他猛地張開手臂就朝著時初一撲了過去,像隻大型犬一樣恨不得把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初一!你怎麼這麼好!你怎麼這麼貼心啊!我太愛你了!”
楚天瑞在一旁看著幾乎要黏在時初一身上的楚飛白,無奈地搖了搖頭,但眼底也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
時初一側身往旁邊避開,視線淡淡移向窗外,語氣平穩聽不出什麼波瀾:“你誤會了。”
“我確實已經飽了,但不是擔心你吃不飽。”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這個理由不夠充分,又補充了一句,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彆扭:“我隻是擔心如果去吃火鍋,我一口都吃不下,隻能坐在旁邊乾看著嘴饞。”
“所以,你不要想太多。”
時初一說的確實是實話,他此刻沒什麼胃口,油膩辛辣的火鍋隻會讓他更不適。
然而這話聽在楚飛白耳朵裡,卻自動被翻譯成了另一種含義——初一就是心疼他打架消耗大、容易餓,才特意選了頂飽的牛排!
這根本不是為了楚天瑞,完全是為了他啊!
畢竟牛排多實在,哪是火鍋那些涮菜能比的!
“初一!我好愛你啊!”楚飛白感動得無以複加,胸腔被某種滾燙的情緒填滿,再次張開手臂朝著時初一撲過去。
這次他動作快得像隻捕獵的豹子,沒再給時初一任何躲閃的機會,結結實實地將人抱了個滿懷。
時初一身體一僵,立刻開始掙紮,手抵在楚飛白胸口試圖推開他:“你給我放開!楚飛白!”
楚飛白好不容易才把人緊緊抱住,鼻尖縈繞著時初一身上乾淨清冽的氣息,哪裡舍得鬆開,反而收緊了手臂,像個大型掛件一樣死死纏著,甚至還下意識地用臉頰在時初一頸窩處依賴地蹭了蹭,聲音悶悶的帶著滿足的喟歎:“初一,你真好……”
時初一被他勒得有點喘不過氣,掙紮無果,隻好向一旁看戲的楚天瑞求助,艱難地伸出一隻手:“三哥——!”
他的聲音帶著罕見的窘迫和急切:“你讓他放開我!”
楚天瑞看著眼前這滑稽又溫馨的一幕,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一個明顯的弧度。他上前一步,伸手精準地揪住了楚飛白的耳朵,微微用力:“老四,初一叫你鬆開,沒聽見嗎?”
“啊啊啊!痛痛痛!三哥你輕點!快鬆開!”
楚飛白疼得齜牙咧嘴,耳朵瞬間紅了,可即便如此,他環抱著時初一的手臂卻絲毫沒有鬆懈,反而抱得更緊,仿佛耳朵上的疼痛和懷裡的寶貝完全是兩回事。
他甚至開始討價還價,衝著時初一哼哼:“初一,你不要叫他啊!你叫我!你叫我四哥我就鬆開!你今天就叫他三哥比叫我多叫了兩聲!不公平!”
他像是找到了絕佳的理由,眼睛亮晶晶地提出條件:“初一,你叫我三聲!就三聲四哥!叫完我立馬就鬆開!說話算話!”
楚天瑞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楚飛白疼得嗷嗷叫卻依舊死不鬆手的強驢模樣,讓他也一時沒了辦法,總不能真把他耳朵擰下來。
時初一被勒得難受,又被楚飛白這無賴行徑搞得無可奈何,白皙的耳根都透出了一點薄紅。
他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敗下陣來,語速飛快地低聲叫道:“四哥四哥四哥!好了嗎?可以鬆開了嗎?!”
這三聲“四哥”如同天籟,楚飛白興奮地連連點頭,激動得眼眶都紅了,這才依依不舍地、一點點地鬆開了手臂。
獲得自由的時初一立刻後退兩步,整理了一下被揉皺的衣服,臉上還帶著未褪的慍色。
可楚飛白卻站在原地,看著時初一,眼淚毫無征兆地就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他抬手胡亂抹了一把臉,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種難以置信的恍惚:“嗯嗯嗯!嗚……初一,你、你掐我一下,或者打打我吧?我好像……好像在做夢來著?”
他越說越激動,巨大的幸福感之後竟湧上一陣恐慌:“可是這個夢太好了,我好不想醒啊!萬一醒了就沒了怎麼辦?!”
說完,他竟像個孩子一樣,毫無形象地張嘴嚎啕大哭起來,哭得肩膀一抽一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天瑞站在一旁,看著哭得稀裡嘩啦的楚飛白,一邊覺得這孩子實在丟臉,恨不得把他扔出去,一邊心底卻又被那哭聲勾起了某種深藏的、連自己都不願觸碰的疑慮。
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斂去,眼神變得有些複雜和飄忽。
會不會……楚飛白這傻小子無意中說中了真相呢?
會不會眼前的一切,這失而複得的溫馨,這觸手可及的家人,真的就隻是他們所有人……最後共同編織的一場美好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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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些電視劇裡常有的演法嗎?
竭儘全力掙紮,以為改變了命運,到頭來卻發現,一切都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歡。
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
什麼……也都改變不了。
那種冰冷的可能性像悄無聲息的蛇,纏繞上心臟,帶來一絲細微卻尖銳的刺痛。
時初一:“……”
他看著嚎啕大哭的楚飛白,隻覺得一陣心累,太陽穴都隱隱作痛。
他麵無表情地拿起桌上之前剝好、還沒來得及吃的一隻蝦,蘸了足足的芥末,精準地塞進了楚飛白張大的嘴裡。
“該哭的人是我才對吧?”時初一的語氣帶著濃濃的無奈,“被你勒得喘不過氣,還要聽你鬼哭狼嚎。”
“你哭個屁啊!”
他試圖用食物堵住那惱人的哭聲:“還吃不吃牛排了?再哭就不去了。”
說完,時初一轉身就往外走,步伐比平時快了幾分,隻是從後麵看過去,他那原本白皙的耳廓此刻紅得驚人,像是要燒起來。
楚飛白被那突如其來的強烈芥末味嗆得眼淚鼻涕流得更凶,生理性的淚水洶湧而出。
但他一邊被嗆得直咳嗽,一邊卻毫不猶豫地將時初一塞過來的蝦咽了下去,還忙不迭地跟上時初一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