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關係很好嗎?我是非常願意跟你待在一塊嗎?!”
“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惡心我!”
楚天瑞比時初一要高出許多,即使此刻他低著頭,垂著眼,也依然能清晰地看到時初一眼中迸射出的厭惡和憤怒,那眼神像玻璃碎片,紮得他心臟生疼。
他下意識地又想道歉:“對……”
然而話到嘴邊,又猛地想起時初一說討厭聽他說對不起。他艱難地把那個詞咽了回去,喉嚨滾動了一下,改口道,聲音沙啞而順從:“……我下次不會了。”
時初一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度煩躁的狀態,他沉默地站在那裡,看著楚天瑞用沒受傷的那隻手,笨拙又認真地解著那個死結。空氣凝固得讓人窒息。
好不容易,結終於解開了。
時初一立刻像躲避瘟疫一樣,猛地後退兩步,扯回自己的衣角,看也沒看楚天瑞一眼,扔下一句冰冷決絕的話,扭頭就走,步伐快得近乎落荒而逃:
“不會有下次了!”
楚天瑞僵硬地站在原地,低著頭,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指和依舊係在一起的襯衫衣角,眸色一點點暗沉下去,像是被濃墨浸染。
他好像……有些明白二哥之前跟他說的話了。
他好像……知道該怎麼跟初一“相處”了。
時初一頭也不回地急匆匆往前走,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
直到那股沒由來的煩躁和心慌隨著距離拉遠而稍稍平複,他才像是無意般,動作極快地側頭回瞥了一眼。
隻見楚天瑞果然還在後麵,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腳步輕飄飄地跟著,像一道沉默而固執的影子。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時初一背上,以至於當時初一突然回頭時,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地在空中撞了個正著。
楚天瑞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被按下了什麼開關,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蒼白的臉上立刻揚起一個努力又帶著點討好的笑容,仿佛剛才所有的低落和暗沉都不曾存在過。
時初一心裡莫名一刺,像是被那笑容燙了一下。
他二話不說,猛地扭回頭,加快腳步的同時,扔下一句硬邦邦的話,像是在驅趕什麼討厭的東西:
“你能自己走就自己去找醫生!彆跟著我了!”
“你很煩知道不知道!”
他甚至沒有等待楚天瑞的任何回應,或者說,他害怕聽到任何回應。
他隻是悶著頭繼續往前走,然而,腳步卻誠實地、拐向了通往醫療室的方向。
剛走到醫療室附近,正好看見楊書謹手裡拿著東西從裡麵走出來。
楊書謹一抬頭看見他,臉上立刻露出驚喜的笑容,快步迎了上來:“初一!你怎麼來這裡了?”
他關切地上下打量著時初一,“是哪裡不舒服還是受傷了嗎?”
時初一卻有些疑惑,楊書謹這態度……怎麼像是完全沒看到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大活人似的?
他猶豫了一下,帶著點狐疑,再次迅速回頭望去——身後走廊空蕩蕩的,燈光將廊道照得透亮,哪裡還有楚天瑞的身影?
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沒再跟了。
時初一愣住了。
“怎麼啦?”楊書謹見他神色有異,又不回答,便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問道,“是出什麼事了嗎?看你心神不寧的。”
時初一收回目光,搖了搖頭,將心底那點怪異的感覺壓下去:“我沒事。”
他的視線落在楊書謹手裡提著的幾包草藥上,“這是什麼?”
楊書謹揚了揚手裡的藥包,歎了口氣:“這是飛白表哥的藥。唉,現在得我送去廚房熬了。”
他說著,又湊近時初一,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幾分不解和神秘,“我爸說,飛白表哥小時候其實可聰明了,後來變成這樣,都是被那個楚無雙給影響的。可是,你和方岑表哥昨天不是專門去解決楚無雙那件事了嗎?”
他困惑地眨眨眼:“怎麼飛白表哥好像……還是沒恢複過來?我爸說這藥還不能停,還得繼續吃呢。”
緊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語氣變得積極起來:“對了,方岑表哥現在也不見了人影,你是在找他們嗎?我跟你一塊找吧!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
時初一正有此意。楊書謹住在這裡,對楚家老宅的結構比他熟悉太多,有他幫忙,確實會容易很多。
隻是他還有些顧慮:“二舅舅同意你幫我嗎?我以為……你們都被叮囑過,不能過多插手我的事。”
楊書謹聞言,爽朗地拍了拍時初一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你想多啦!其實吧,你隨便叫我們哪一個,隻要是你想做的事,需要我們幫忙的,我們肯定都幫你的!”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就是……一些更深的事情,我們可能也不知道內情。我爸他們知道的,也不會輕易跟我們小輩說就是了。”
他撇撇嘴,帶著點少年人的抱怨,“也不知道他們老一輩怎麼想的,老是神神秘秘的,固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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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時初一心裡暖了一些。無論二舅舅他們隱瞞了什麼,至少這份來自同輩的支持是真誠的。他輕聲道:“謝謝。”
“嗐,這有什麼好謝的!”
楊書謹擺擺手,很是灑脫,“你等我一下,我把藥先送到隔壁小廚房去!馬上就回來!然後你要去哪裡找,我都陪你一起!”
不等時初一拒絕,楊書謹就拎著藥包一溜小跑衝向了隔壁,沒過一會兒,就又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一把拉住時初一的胳膊,興致勃勃地就要往來路走:“走吧!你想從哪兒開始找?這老宅我熟得很!閉著眼睛都能摸清楚!我帶你找!”
時初一原本想說自己剛從那邊過來,或許該先去彆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