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瑞一把接住鑰匙,第一時間就轉頭看向時初一,眼神裡帶著詢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走嗎?”
還沒等時初一回答,旁邊的楚飛白已經像彈簧一樣蹦了起來,一把拉住時初一的胳膊就往外拽,嘴裡嚷嚷著:“走走走!必須走!”
“趕緊去找好吃的!我都快餓扁了!”
他說完這話,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趕緊回頭衝著楊誌曄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充了一句。
“二舅!我不是說您選的這地方不好吃啊!真不是!就是…就是我吃不習慣!我就想吃點重口味的!辣的!香的!那才過癮!”
楊誌曄被他這欲蓋彌彰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連連擺手驅趕:“知道了知道了,趕緊走吧你,少在這兒貧嘴。”
楚飛白一聽,更是如蒙大赦,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再次用力拉著時初一,一邊往外衝一邊大聲道:“初一快走快走!二舅都發話趕我們了!”
那急不可耐的模樣,倒活像是被楊誌曄欺負了、委屈巴巴地被趕走似的。
時初一原本心裡就有些想走的念頭,在楚飛白接連兩次扯她袖口、楊誌曄又在旁邊笑著催“走了走了彆磨嘰”的氛圍下,半推半就地,還是跟著他們上了車。
楚天瑞坐在駕駛座,一聲不吭地發動了車子。
車內氣氛一時有些凝滯,隻有空調運轉的微弱聲響。
時初一被楚飛白拉著坐在後座,靠窗,一路看著窗外流動的夜色,心裡亂糟糟的,說不出是惱還是彆的什麼。
楚飛白倒是心情很好,湊在她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會兒問她想不想聽歌,一會兒又說等下要點多大的蝦。
時初一沒怎麼接話,隻偶爾“嗯”一聲,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駕駛座那個沉默的背影。
直到楚天瑞出聲問她:“初一,我們去吃《號子家火鍋》怎麼樣?”
他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什麼情緒。
時初一卻像是被這句話突然點燃了某根一直繃著的神經,想也沒想就扭頭看向楚飛白,聲音揚高了幾分,幾乎有些刻意:
“四哥,你不是想吃蝦嗎?”
他的語氣又快又急,像是要搶在什麼之前把話說完:“哪家的?我們去吃!”
楚飛白被這突如其來的“寵幸”砸得暈頭轉向。
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連聲應道:“好好好!就之前說過的那家!楚天瑞你知道的!快,調頭調頭!”
車廂內有一瞬間的寂靜。
楚天瑞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手背上青筋微顯。
車內後視鏡中,他看得見時初一側著臉望向窗外的模樣,也看得見楚飛白幾乎要湊到她肩頭的笑臉。
一股低氣壓無聲地彌漫開來,但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他唇角抿成一條線,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在想:為什麼?
為什麼寧可直接問楚飛白,也不願意接他的話?
是他哪裡做得不對,讓他不高興了,所以才用這種方式故意氣他?
但下一秒,另一個念頭又悄然浮起——能這樣故意氣他,是不是說明……他對他,至少還有情緒?
比起之前那段他徹底冷淡、連看都不願多看他的日子,現在這樣,已經好太多了。
他無聲地吸了口氣,指尖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一下,終究還是打了轉向燈,流暢地變道、調頭。
“坐好。”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貫的掌控感,“我知道那家店。”
車子向著另一個方向駛去。
夜色被燈光拉成長長的流影。
楚天瑞的目光偶爾掠過鏡中時初一的倒影,眼神深沉,卻終究什麼都沒再說。
車一路向前行駛,窗外的街景流水般倒退。
楚天瑞手握方向盤,目光專注地望著前方,腦海裡卻反複回放著這一上午的點點滴滴,尤其是時初一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回避的眼神。
他是不是……太著急了?太明顯地圍著她轉,反而讓她覺得不自在?
楚天瑞指節無聲地收緊,握了握方向盤。
他好像有點明白了——初一似乎並不喜歡他過分討好、步步緊逼的樣子。
他沉吟片刻,趁著一個紅燈,轉頭看向後視鏡,語氣放緩,帶著一點試探:“初一,晚上我想去吃牛排,一塊去嗎?”
時初一的視線從窗外移回來,透過鏡麵和他對視了一瞬,沒立刻說話。
一旁的楚飛白立馬炸毛,搶先嚷嚷起來:“吃什麼牛排啊!晚上必須火鍋!誰讓你剛才不問初一想去哪的?現在晚了!是不是初一?”
他說著還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時初一,一臉“快跟我統一戰線”的表情。
時初一抿了抿唇。
確實,不能讓他覺得他那麼好說話,那麼快就答應他。
於是他點了點頭,聲音不大卻清晰:“嗯。”
楚飛白頓時得意洋洋,幾乎要抬起下巴,整個人像隻贏了比賽的大型犬,渾身上下都寫著“看吧看吧!初一還是跟我最好了!”
楚天瑞從後視鏡裡冷冷瞥了他一眼,壓下心頭那點想把他丟下車的衝動,深吸一口氣,反而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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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隱約摸到了時初一的脾氣——他不是真的拒絕他,更像是在和他劃一條線,告訴他:彆靠太近,彆太理所當然。
所以他沒有流露出失落,反而繼續平穩地追問,聲音比剛才更溫和了些:“那明天呢?明天可以跟我一塊去吃牛排嗎?”
楚飛白簡直要跳腳:“你忘了嗎!明天你得跟我一塊!舅舅剛才說的你都沒聽?明天咱們都得去他定的地方!”
“你閉嘴吧。”楚天瑞終於沒忍住,語氣裡帶上了明顯的嫌棄。
這個弟弟,有時候真是愛不起來。
他再度看向時初一,聲音放緩:“你應該也要跟二舅一塊過去吧?我們明天可以一起吃。”